鲜少有人知道,妖王蜕皮的时候会与妖身分离,不得不承担失明的代价。
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人看准了这个时期,想要他的命,把他取而代之。林墨把那人一路引到丛林里,心情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无聊。妖域的权力更替那么简单,他能稳坐王位这么多年,当然是因为他最强。
能不能看到都是一样的。
连这点都看不清的人,怎么配当妖王呢?
他很恶劣地想,不如就让那人以为自己要成功了,然后在最后一刻反杀他吧。不知道那一瞬,从希望到绝望,他的表情会不会很好看呢。
他的计划完美无缺,直到他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呼吸声轻,是年纪不大的女孩。脚步声几乎听不见,但并不适合发力,大概学过一点三脚猫功夫。林墨还想继续往下想,嗅觉后知后觉闻到一点味道,是什么花的味道吗?闻上去有一点微不可见的甜,是很清淡的暖香。
就这么一瞬的迟疑,那个人已经被女孩打倒了,她像只兔子一样从他身上跳起来。林墨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音,她动作很利索地把他捆了起来。
林墨第一次想看清什么东西,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色块,平时这就足够了,但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怎么都不够。
她长什么样子?她经常从树上往下跳?动作那么熟练,她经常遇到危险吗?
他甚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就已经带着点笑意,说:“救命之恩,那就以身相许。”
那时候他只以为这是对陌生又奇怪人的好奇,要过了很久,他才明白,那大概是一句实话。只不过他从未爱过谁,所以连一见钟情的感觉都后知后觉。
他们同行了很长时间,刚开始,他的下属每晚找到他,问他要不要回宫,要不要处理掉叶清。
他都说,不急。
后来有一次下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林墨把外衣脱下,披在叶清肩膀上。他听到声音,转过头,没说话,只是把食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从此下属就再也不问。
有段时间,因为叶清的贫穷,他们只能一起睡在郊外,幕天席地,躲在一块背风的巨岩后面。林墨晚上醒来,发现叶清抱着他的一只胳膊,紧紧地挨着他睡着。她像一只小猫一样,睡得暖呼呼的,软软的头发搭在枕头上,看起来又温暖又柔软。
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干渴。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蛇牙已经变得锋利探出,蠢蠢欲动,想要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最好把她禁锢在怀里,不留一丝空隙。
是食欲吗?是占有欲吗?
林墨有些狼狈地推开她,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守着天亮。
后来这种欲望变得越来越难以克制,他终于决定不再忍耐,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想要,就亲手拿到手里。
刚开始是想要尝她的味道,后来想要她看着他,到后来,想要她对他笑,和他说话,撒娇,最好再亲亲他。
叶清好像从来都不喜欢他,她甚至喜欢那条蛇多过他。
除了蛇蜕,难道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吗?
他留不住她,哪怕他用最卑劣的手段把她攥在手里。
黑色眼睛的兔子跟他说完保重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剩林墨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眨了眨眼睛,终于有雨滴从他脸颊滑落。
那是食欲吗?是占有欲吗?
也许那是很苦涩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