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梁家的门口,李融融率先跳下车,梁家大门两旁灰白矮墙内高掛长桿红色、蓝色、黄色、白色各色的染布掛在上面轻柔飘扬,好似各各姑娘含羞嫵媚婆娑起舞,她看得目不转睛,发出惊叹抽气声。
再次回到梁家,蜂拥而上的感触涌上梁夏的心头,他下了车看着大门两旁的玩着蹴鞠不亦乐乎的小石狮,梁家乘载了很多他儿时的回忆,却是欢愉的时光佔满了他的童年。
子未揹着姜水临才刚下车,一名中年男子就从梁家快步而来,见了梁夏眼眶泛泪,上前拉住他的手,欣喜道:「小公子怎么现在才回来,老爷和夫人整天都在叨唸着呢!」他灰雾的双眼望着一旁的李融融有些疑惑,「这位是?」
中年男子的手背皱褶不平,鬓发渐白,眉开眼笑的样子就连眼睛都成了天上月牙,让人也不禁心情舒坦起来,梁夏反手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傅叔,我回来了。这位是我朋友姓李,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入内吧。」
「好勒好勒!回来就好!李姑娘也快请!」傅叔赶紧领着他们一起入内。
听到梁夏归来,梁家老爷与夫人也二话不说跑出来,年过半百的梁夫人一见梁夏就衝过来抱住他哭得梨花带泪,「夏儿,怎么才回来,看看,个子又高了不少。」
梁夏脸上倒是没有任何彆扭的表情,一如往常只在嘴角勾了勾轻拍梁夫人的背,「奶奶,我呼吸不过了。」
梁夫人才不听,依旧搂紧自己的宝贝孙子,这可是女儿拚了命才留下的唯一孩子,在梁夫人心中可是当作宝一样爱护。
梁老爷看着子未揹着的姜水临脸色凝色一闪而过,荣安王带走梁夏前去盛京,如今梁夏再回来,怕是盛京的腥风血雨已经就此展开了。
「当着客人的面收敛些。」梁老爷声音威严喝斥。
这时梁夫人才看到李融融等人,努了努嘴,不依不捨的放开梁夏。
「爷爷,这位是礼部尚书姜大人,还请速速请大夫过来一趟。」梁夏道。
子未带着姜水临去客房,而大夫也随后即到,梁夫人忙得不亦乐乎,只留下梁老爷、梁夏与李融融三个人在大厅,从盛京一路上马不停蹄回水瑀的疲惫并没有在梁夏的脸上浮现,他先喝了杯温水润喉,面对梁老爷的直视目光他处之泰然,举手投足都是从容不迫。
「夏儿,盛京的事我也略有所闻,如今你将姜大人带回梁家,也意味着你将加入荣安王与皇上的战役中,你可想好了吗?」梁老爷脸上严肃声音低哑,却能从中听出对梁夏的关切之心。
梁夏放下茶杯,稚嫩的脸庞彷彿能看见属于王者的灵韵,「爷爷,这不仅仅是王叔与皇上的战役,早在皇上将我送入冷宫的那一刻开始,我与皇上的战役也从那刻开始。」
现在的梁夏再回想起在冷宫的那段日子,已经不会瑟瑟发抖,他可以泰然的面对,现在的他有更多人的关爱足以面对那不堪回首的记忆。
亲生父亲对他早已面容模糊,他自幼在梁家长大,有爷爷奶奶、而后有如父如师的王叔、去了姜家更有如母的王婶,
梁老爷颇为欣慰的一笑,「无论如何,你是天下人的十殿下这点是不会变的,不过也永远是梁家的小公子。」
「想托奶奶外家的小舅帮一个忙。」梁夏道。
「你说的可是……光家?」梁老爷思索了一翻,「我记得是有个孩子在当御医。」
「是繁耀叔叔。爷爷,王叔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而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让他们自己内乱起来。」梁夏沉着冷静一一分析着情况,小小的脑袋中已经千思百转,双眼更是发出睿智的闪烁光芒。
「内乱?」梁老爷不解其意。
结束了一番严肃且机密的对话之后,李融融与梁夏离开的大厅,徒留梁老爷一人坐在正堂沉思,李融融对庭院飘扬的染布着迷不已,伸手抚摸了染布,布质滑嫩细密,她忽然噗哧一笑道:「小十,你还真适合当帝王。」
多年不见染布飘扬,梁夏恍了一下神,回过头问:「恩?」
「我曾听小叔叔说过,为君者,不露形色。方才与梁爷爷的那席话,若是忽略你还比我小个几岁,我都要以为是小叔叔在我面前了。」她说。
这话说的古怪,不过李融融一向对口中的小叔叔李桐讚誉有加,梁夏只是望着澄红的天空说道:「王婶曾说过,为君者,先仁、后疑、再信。」
「姜姊姊肯定还不知道你是十皇子吧?她若是知道自己说的话被十皇子给牢牢记住,指不定还会吓一跳呢。」李融融拨开眼前的红色染布,与梁夏面对面灿笑如花。
对着她的笑顏,梁夏有些怔然,心底有些古怪的思绪盘绕上来,这时子未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殿下,子午来信。」
梁夏甩去心中那些异样的情绪,接过子未的信一目十行一边问:「姜大人如何?」
子未答:「大夫已看过,并无大碍。」
李融融也凑上前看信,信上内容简短,看的出来子午写的仓促,只提及荣乐胁姜听云上山,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而王寻凡正准备入宫与皇上正面交锋。
找东西……?
不只李融融疑惑,连梁夏也毫无头绪,不过想必此时的王寻凡肯定更想先确认姜听云的安全与平安,于是他说:「捎信给王叔让他不必入宫,先救下王婶,宫中之事由我来。」
而李融融则是对上山这二字仔细回想,「这山……倒是与我们隐居的地方颇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