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供词吧?」山本寒坐下之时,留意柜面上有张告票。「这是……」
「乱过马路的后果。」她不在意,反正事端是由她而起的。「对了,车子损坏程度怎样?修理费要多少?」
「你是什么意思?」
「是我害你的车子坏掉,当然要赔你。」韵诗见他静了话,脸色更要沉。她说错话吗?还是车子坏得很厉害吗?看上去他很生气,她都不好作声,于是伸手往柜面提水杯,可是柜子是设在她左边,她只好吃力拿开身,伸出右手去,山本寒留意她的举动,喝道:「你不会开腔请人帮忙吗?」
韵诗被吓住,立即缩手来,山本寒先替她斟水,然后递给她。「你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却硬要让自己背上所有责任,真的有需要告诉给人知道自己很强吗?」
怎么这样耳熟呢?她想了想,答他:「山本先生,我不强,只是我有责任去面对自己的错吧。」
「区区一个留学生,钱多吗?」
「我有买保险的。」幸好出国前买了份保险,所以付得起医药费,省下点间钱来。
「你正好提醒了我,我的车子都有买保险。」他咬牙切齿,快要给她气死了,他多想捏住她的脖子,香港的女孩子都这样爱逞强吗?
「山本先生……」责任只是其次,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纠缠,特别在金钱上的瓜葛,所以才想给他付修理费吧。
「再说连你的告票都由我来付!」
韵诗愣住了,干嘛有人喜欢抢着付钱的,她满有疑惑,最后都抵不过他。她只好将目光放在窗外的风景,轻喃:「今日天气很好呢。」
「要出外坐坐?」
韵诗觉得这念头很好,她真的不喜欢医院的死寂和药水的气味,教她想起大姐的病发的往事。山本寒打开轮椅,过份小心地扶她坐椅上,那动作既温柔又小心,彷恍韵诗是一尊陶瓷製成的洋娃娃,一不小心便会捏碎的样子。
二人走到医院的小花园去。「现在太阳颇毒,到树荫下坐吧?」韵诗虽想感受暖烘烘的阳光,但是念及自己没有做防晒护理,只好接受山本寒的建议。选好了位置后,韵诗没作话,感受自然风的吹拂,还有树叶摆动的沙声,如果有一杯花茶在更为写意。
不过山本寒没有这份欣赏的间情,问她问题来,如她的年纪,来日本读什么之类。
「不可以只有你问的份儿。来,我们轮着一问一答才够公平。」山本寒被她逗笑了。起初觉得她满可爱,后来发觉她天使外观下,其实是长有恶魔小角跟尾巴。他知道她需要替换的内衣,所以请他公司的女同事帮忙,那害他给同事当笑话了,她竟然骂他好事多为,还有嫌医院的膳食,他真的想问她正在住五星级酒店吗?
过几天后,他们又为出院的事而吵了一顿。
「你该要继续留院的。」山本寒说。
「已经四天了,我必须要上课。」她不能让这些伤来耽误她的学业,她一定要明年春天离开。「我问过医生,只要准时覆诊就可以了。」
山本寒正要吐话,被进来的护士打住:「你们俩口子真好,不懂情的还以为是情人耍嘴皮。」
「西远寺小姐,这玩笑太大了。」韵诗没气力回话,继续力争:「山本寒!真的好多了,不再出院,我准会闷慌!」
「凌韵诗,你的皮在痒对吧!」山本寒自认识了她后,发觉自己像当了老爸,要照顾这个不长脑的女儿。
西远寺看着二人,暗地吃笑,她可是见证二人由「山本先生」和「凌小姐」的阶段发展称呼对方的全称。全归于韵诗实在太皮了,害山本寒都沉不住气。不过嘛,山本寒关心韵诗是没错的,这几天都是他来探她,连贴身的用品都是他带给她。如果是男女朋友也说得过去,事实二人都是这几天熟络喔?西远寺再看下,发觉二人都挺相配喔,男的俊,女的俏。呀,现在不是评头品足的时候,得要阻止他们再吵。
「山本先生,以凌小姐的情况,现在出院不成问题的。」
「问题她是独住的!」
「简单吧,跟山本先生住一起就成嚕?」西远寺有意当起红娘,来为彼此系上红线。
这句似乎成功令山本寒打住话儿。
「西远寺小姐又乱说什么!」韵诗尷尬得羞红了脸,此反被西远寺误会:「唷!凌小姐脸红了,你在想什么啦?」西远寺吃笑来。
韵诗决定不作话,只好窝进被子里去,别再让人当笑话看。「西远寺小姐,你别误会,我跟她只是朋友吧。」
「朋友未免做得太多……」她感到山本寒的眼角投出不满,她都不再说了。「行行,我不说了……」她瞄瞄床上的白小丘,又在他耳边低语:「其实,凌小姐不如我们想像中坚强,有一晚撞上她在发呆,她的眼神满溢了悲伤,好像是将快乐的面具脱下,露出另一张脸来。」实教人好生怜悯,她不懂到底承受多大的伤才让人露出那份伤感表情。
山本寒听后有点愕然,或许在他的认知中,她是个爱笑的女孩,没有想到她将所有的悲与伤全都隐藏。
他轻坐在床边,放轻说:「她走了。」韵诗才轻轻冒出头脑探望,确定西远寺走远了,才从被子里窜出来。「西远寺没什么不好,只是有爱乱说话。」
山本寒轻轻一叹,问:「你真的要出院?」
「真的没问题,我还要应付学业的。」那样她才可以准时毕业。
「那明天我来接你出院,别先溜走。」
他都这样说了,她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好。」她只好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