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珊把报纸扔到垃圾桶,驱车回家。
一回家就看到沙发上的一副活春宫图。
情绪在爆炸点边缘,可越是这样她面上一丁点波澜都没有,依旧冷冰冰瞧着两人。没曾想,陈彬坤还是个Bisexual,不仅搞得了女人,还能搞男人,杨惠珊淡定地把大衣扔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坐在沙发对面面不改色瞧着二人,陈彬坤身下的男仔羞涩地缩在他怀里,杨惠珊说:“完事了?”
陈彬坤打发了青涩的大学生,随手抓起大衣盖在私处,语气极其不耐烦:“你返嚟做咩呀?”
她与陈彬坤算是商业结婚,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基本各玩各的,结婚不超过一个月两人就分居,杨惠珊住浅水湾,像是祭祖、老爷子生日,陈茵生日,其他一些大小节日她都会回陈彬坤住处,当然更重要的是,陈茵和陈彬坤住一起,否则无事,杨惠珊一般不会到他这里来,免得脏了眼睛。
杨惠珊把报纸扔在他脸上,“你如果要黐线(发疯),唔好连累我同个女仲有公司嘅形象(你不要连累女儿和公司形象)!”
“陈彬坤,我哋仲(们还)未离婚,阿茵还住在这里,我唔该你可唔可以收敛啲吖(我拜托你可不可以收敛点啊)!一个女明星愿意自降身价成为楼凤①从金牛②降到红杉鱼③再降到青蟹④,真系可悲”,她十分嫌弃地看着陈彬坤,“污糟死咗(脏死了)。”
“杨惠珊,你嘴巴放干净点!”
杨惠珊笑了,站到他跟前,“陈彬坤,我同意阿茵和你住,系睇喺老爷子嘅面上(是看在老爷子面子上),唔系因为你系佢老窦(不是因为你是阿茵父亲),你搞搞清楚啊。佢个花臣年华小女仔守住你呢个到气嘅老演员(她一个花样年华小女生守着你一个过气的老演员),公司那边还给你股份,你呢,到今天有去过公司一趟吗?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你同个女嘅嘢(那个女人的事),最好处理嘅(处理的干净点),”如果他处理不好,那么她也不介意帮他料理干净,陈彬坤眉眼下压盯着她,一般这样他就是要发火了,这样子,当年个公仔(那个娃娃)真跟他一模一样,杨惠珊冷静一会,“你也不想老爷子知道吧。”
陈彬坤站起身来,杨惠珊后退一步,别过脸。
他捏着她的下颌转过来,这张脸好似不会老一般,英气与温柔兼并,当年就是看上这张脸才同她结婚,搞了半天自己倒成了横刀夺爱,全港传的小三上位了。可美貌才是杨惠珊迷惑人最好的伪装,她何止心狠手辣,甚至是歹毒,趁他喝多给他做输精管结扎手术,叫他断子绝孙!陈彬坤冷漠地甩开手,“惠珊,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儿子呢,也被你送到中东了,家里外面都听你的,我玩玩、”
杨惠珊忽然笑出声,“老爷子真系老眼昏花,阿茵系我个女,也是他孙女啊。”老爷子陈霆从洋行到船务再到煤油公司一路转型,什么赚钱做什么,现如今在澳门大大小小的赌场就有四十多个,香港这边两个最大的赛马场也由她打理,如果不是看中这婚姻背后巨大的利益,她有什么理由同他结婚,凭这张脸,可这世界上就不缺好看的明星,还是这搞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身体,被人称活好,可这令杨惠珊恶心至极。
可陈彬坤的星途婚姻都是老爷子找大师算过的,虽然她对陈彬坤嗤之以鼻,但陈彬坤在国际影坛上仍有巨大影响力,一切一切,都提前问过大师,老爷子对此迷信又敬重。
就好比陈茵和陈彬坤居住在太平山,陈霆居住在太平山顶,而山脚是一片墓园,前些年找了个风水大师,勘探太平山顶,太平山古时候叫硬头山,太平山顶又叫香炉峰,山环水抱风水旺,前低后高藏风聚气俯瞰整个香港岛大厦,太平山好似一只乌龟稳稳趴在岛上,而乌龟的头就是昭远坟场所在位置摩星岭,听闻老爷子已经在此处选好墓地。
然小小阿茵是无辜的,与陈野前后脚生下来,却没有先比他拥有自己的名字,而是老爷子在黄大仙庙里经由高人解签后,又讲陈野身体不好,湿气重,大师念念有词——《本草崇原》记载:“春三月,此为发陈,茵陈因旧苗而春生,盖因冬令水寒之气,而具阳春生发之机”。茵陈的特点是从旧的根苗里萌芽出了新的生命,这正好应了发陈的意思,能够把身体里面的陈旧的垃圾,那些湿和热“透”出去。⑤
故,给小女仔取名为陈茵。高兴地,老爷子在翠华餐厅连摆一月酒席,大师讲陈茵这个名字能旺男仔,也能旺家族。
可杨惠珊从来不信这些,所以她把年仅五岁的陈野扔到了中东。
那边可热了,多晒晒。
然让谁都没料到,陈茵在门口听了个完全。
她去医院见了那位和爹地有关系的女明星,也是小野的母亲。
正值香港理工大学放塾假,一纸机票,陈茵落地喀土穆机场。可是她不知道他长大后的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妈咪的电话还没打过来,阿爷的电话先打过来,“茵茵啊,你个女公仔走咁远做乜(你一个女娃娃跑那么远干什么),返嚟(回来),到阿爷公司嚟(来)学习。”
“阿爷,我想将小野都带返嚟,”那边意料之中地停顿一下,这么多年,家里很少有人提及小野,她也时常看着那仅有的一张照片,虽是小心翼翼保存,但还是有些许斑驳,陈茵说,“阿爷,唔通你都唔想小野吗?(难道你都不想小野吗)”
陈霆叹了口气,“茵茵,阿爷对唔住你,还有你妈咪。”
“等我找到小野,我带他回来。妈咪那边...”
“阿爷知道,阿爷明白。”
机场的状况十分糟糕,部分道路肉眼可见地遭到毁灭性破坏,一架飞机的残骸还挂在角场上没来得及收拾,外墙也全部坍塌,这是陈茵完全没有料到的,而机场工作人员告诉她,这已经是修缮过后的,十分庆幸她在场武装冲突过后,才来到这边。
陈茵想过这边的天气,想过这边的经济条件,以及新闻上为数不多的杜撰和报道,直到她亲眼所见,才切实地体会到——买票时,香港机场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以及提醒她打好疫苗,注意人身安全。
“阿茵,我刚买的,你喝吧。”许尧是中石油专家,跟陈茵也是大学同学。
但是陈茵毕业之后就去国外进修教育学,回国后直接做了老师,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她。也许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许尧暗自窃喜的同时,陈茵想的都是陈野这么多年是怎么在生活,妈咪未免太狠心了。
远处轰隆嘈杂声响起。
一行人看过去。
阿布欧舍小镇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位置,离喀土穆机场有多少距离,恐怕连本地人都不清楚。赵毅望着陈野的后背,他更像沙漠中徙途背包客渴求的白色指路标,心里莫名其妙产生一些复杂的情绪。
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卷起一些尘土和黄沙,许尧把陈茵拉到身后挡住。
她分不清哪个是陈野,他们都戴着蓝色的带有“UN”标志的贝雷帽,穿着一样的军服,她认不出,她有些心急,擦过许尧上前,许尧来不及拉住她,陈茵已经大跨步上前,风把她头发扬起,白净的脸,干净的衣服,与这里格格不入,却又如此亮眼。
男人微笑,她来了。
——————————————————————
①楼凤:旧时在香港居住或者出租房里从事卖自己身体的人【不要学,骂人的话】
②金牛:旧时港币1000元
③红杉鱼:旧时港币100元
④青蟹:旧时港币10元
⑤茵陈:一种药材,祛湿祛肝火都挺好,我自己也喝过那段是百度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