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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叶钰就好似个局外人,不管发生何事,都与他没甚关系般置身事外。
    “放开我……放开我。”
    安静中,厅外涌进来一堆人,盛雅琴被几个婆子半推半扭围在中间,发髻松散,华服皱巴巴地完全无了仪态。
    “回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话,奴婢们奉命去到琉璃阁时正好撞见雅琴小姐……小姐和一陌生男子在屋中私会,慌乱中那男子逃脱,副总管已派人去追了。”
    其中一个膀大腰圆脸上有道疤的婆子走出,一开口便石破天惊。
    满厅哗然一片。
    在自家院子中与人私会被当场抓个现行,要是传出去盛家女眷名声可就全毁了。
    思及此,柳氏气得整张脸惨白一片,浑身发抖。
    砰——
    “孽障,还不跪下!”盛禺山猛拍桌面一声爆呵。
    盛雅琴脸色又青又白,没想到厅中竟坐满了家人,一时间不知是羞愧还是绝望,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母……母亲。”她颤抖着嘴唇好不容易才寻到柳氏的方向,带着哭腔朝那边伸了伸手。
    “你不配当我女儿。”
    柳氏将茶盏朝前一抛,准确扔到盛雅琴面前几寸地上,碎片纷飞茶水四溅。
    她不敢躲,只得虚虚抬手挡了下脸。
    “当年囡囡早夭,我就说过若是想再嫁你告知我与你父亲便是,我们定帮你置办嫁妆风风光光嫁出去,哪知你……哪知你……”
    哪知你,堂堂正正嫁人不取,非要做下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
    “母亲,女儿错了,求父亲母亲绕过女儿这一回。”
    被人当场抓个现形,盛雅琴其实心中早有所准备,想着届时悄悄求求心软的母亲,所以进厅时面上才无多少慌张。
    可没想到阖府上下都在这,厅中下人来来往往,那婆子竟当面就将此事捅了出来。
    想要重拿轻放,就算母亲有这个想法也避不开众多耳目。
    她……她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殊不知,那婆子在盛府多年,岂会不知主子丑事不应该当众喧哗,她本就是故意而为,为的就是让盛雅琴身败名裂,以报当年毁脸之仇。
    “既然你不要脸面,那我盛禺山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你就当着全府人老实交代,那男子究竟是谁。”盛禺山冷声问道。
    盛雅琴却一改眼含泪花的可怜模样,变得像是个锯嘴葫芦,垂着头不再吭声。
    “你还在为那个无赖遮掩!”盛禺山心中怒意更甚,心中连骂多声蠢货。
    “呵呵。”忽然,厅中响起一道很是突兀的笑声,盛叶舟有些吃惊地望着身前盛建宗,完全不能从后脑勺判断出父亲为何会笑了出来。
    盛建宗本翘着个二郎腿,冷笑完后迎着盛禺山快要喷火的眸子还换了条腿。
    “三姐以为不说就没人知晓那男子是谁?不巧……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罢,转头看向盛禺山,缓缓吐出个让所有人震惊的答案:“容姨娘的亲哥哥,卓飞平。”
    卓飞平陌生,可容姨娘大家都熟啊……
    盛建宗话音刚落,盛禺山怒气冲冲的脸却好似松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望着次子说道:“既然你知晓,那便说给大家听听吧。”
    “三姐四年前与卓飞平认识……”盛建宗就等在这呢,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麻利将盛雅琴与卓家的勾当清晰列数了出来。
    从五年前容姨娘介绍亲哥与盛雅琴认识,到卓飞平借盛家布坊倒卖赚下多少银子,每一桩每一件都清清楚楚,就连两人何时何地私会都描绘的详尽无比。
    说完,冲盛雅琴挑了挑眉:“三姐,其实那个卓飞平早有家室,膝下还有三子两女,他可根本没有休妻另取的打算。”
    说罢,畅快大笑出声。
    “你……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盛雅琴翻身坐起,咬牙切齿地指着盛建宗大吼:“卓飞平是不是你放进来的,是你,是你找人骗了我银子。”
    前些天有个富商说要订购大批瑕疵绸缎锦,他们几乎买空大半个安义府布庄的次品布。
    没曾想到了交货日期,那位富商竟消失得无情无踪,无奈之下,卓飞平冒险偷入琉璃阁,而婆子恰巧就在此时闯进来当场撞见。
    现在想想,卓飞平能轻松进入府邸,背后多半也有盛建宗授意。
    “三姐你可别诬陷弟弟,我哪能纵容野男人进盛府后院为祸,明明就是你胆大包天收买守卫放情夫进来私会。”盛建宗摊手耸肩,吊儿郎当地继续笑道。
    “你撒谎……”
    “好了!”盛禺山抬抬下巴,婆子们立即明白,上前捂住盛雅琴的嘴,阻止她又蹦出些骇人之语。
    “呜呜——呜呜——”盛雅琴瞪着盛建宗,双手拼命朝前抓着。
    盛建宗见状,笑得更加欢畅。
    “建宗!”盛禺山沉下眉眼,不知次子为了何事竟设局陷害亲姐,但两人毕竟是亲姐弟,他轻声呵道:“好了。”
    “父亲。”盛建宗却不打算停下,嗖一下站起身来,盛叶舟只觉身子一歪人已经被带入父亲怀中。
    “您是她的父亲,可我也是舟儿的父亲。”
    盛禺山不明所以,但却没阻止在盛建宗说下去。
    “当年三姐入我房中吓得舟儿高热惊厥落下个体弱之症,儿子后来在孩子的手臂内发现几个青紫掐痕,我想问问三姐,她为何要害我儿。”
    “父亲母亲怜惜三姐丧女之痛对她百般纵容,儿子当时便把此事瞒了下来,没曾想会因此害得舟儿在鬼门关外走过好多回。”
    “每回舟儿生病,您真以为只是受凉?”盛建宗冷笑反问,如剑眸光射向盛雅琴厉声问道:“当年你在指甲中抹了毒,对是不对?”
    震惊……
    包括盛叶舟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得失了语言。
    “此毒平日并不会发作,可与甘松一融合便能使人高热不退,你借着孝敬爹娘送来的衣裳是不是全用甘松熏过?”
    每说一句,盛禺山与柳氏的脸色都惨白一分,再一回想往年孙儿的突然病倒,心中早已相信了九分。
    盛叶舟自己也觉得惊悚。
    真不能小看内宅妇人的手段,怪不得他那天在厅中看了会儿祖父骂人,转身就发热病倒了。
    想来是那时接触到盛雅琴身上的甘松……
    难怪父亲会如此笃定地将他送到医馆,并且之后也不再允许他接近姑母与盛叶林母子。
    “我再问你……舟儿不过一个孩子,你究竟为何一而再而三地要致他于死地。”盛建宗厉声质问,眸中恨意不在隐藏。
    盛叶舟看向盛雅琴,想起当年听到的那句呢喃,心中已能猜出个大概。
    “松开他。”盛禺山下令,婆子们放开手。
    盛雅琴癫狂大笑,颤颤巍巍地杵着地面站起身来,眸光阴森恐怖地望着盛建宗父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开口时,一个深色荷包忽地飞出直冲盛叶舟面门:“我就是想让你早点死,这样我女儿黄泉路上才有个伴。”
    “……”
    盛建宗轻轻一挡,甘松粉末四散飞开,吓得盛禺山与柳氏同时飞扑而来,将盛叶舟抱入怀中连忙后退。
    厅中顿时乱成一团。
    盛建宗脸色剧变,使劲一脚将盛雅琴踹翻在地,想看看儿子情况如何,奈何满身甘松粉,又不敢往前靠近。
    吴氏一声冷呵:“把人压住。”说罢赶紧甩着衣裳朝盛叶舟这边而来。
    至于母亲符氏,此刻整个人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舟儿闭眼。”
    丫鬟接连送上好几盆水,柳氏和吴氏手忙脚乱地用水擦洗着盛叶舟的口鼻。
    盛叶舟被搓揉得满脸冷水,衣襟全然已湿成一片。
    “快去请大夫。”盛禺山冲着外面人吼道。
    听着长辈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盛叶舟根本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再次能看清情况之时,人已经被扒干净放进了热水桶中。
    洗得干干净净被塞进被窝后,盛建宗也梳洗完,顶着满身水汽匆匆赶来。
    几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盛叶舟,生怕他又像往常一般忽然发热晕倒。
    光着个膀子的盛叶舟眨巴眨巴眼睛,不敢吭声。
    此情此景下,还是老实待着比较好,万一说完大话等会儿又发热,毕竟[体质改善药水]有没有解毒功效……
    这个问题有待验证!
    第16章
    大夫来得很快,刚进房门就习惯性地取出银针放到手边,这才将手搭到盛叶舟腕上诊脉。
    “徐大夫,我孙儿如何?”
    诊脉持续,徐大夫又是皱眉又是震惊地换了好几次手,急得盛禺山着急开口问道。
    许大夫没答,只是放下手又让盛叶舟张大嘴伸出舌头端详半晌,这才默不作声收起针包站起。
    “五少爷身体康健,无需吃药扎针。”
    “可要开点汤药预防?”盛禺山问,见徐大夫神色疑惑捋着胡须根本没听到,心中又咯噔一声连忙追问:“可是中毒之事?”
    “老太爷何出此言。”徐大夫微微有些诧异,眸光下意识看向盛建宗,等他点头后才继续开口:“五少爷体内余毒已清,老朽方才正是在想此事。”
    “余毒已清是何意?”盛建宗反倒是先大吃一惊,前几日徐大夫诊脉时还提醒过春日万不可去郊外踏青,免得误吸入甘松粉,这才几日……
    “少爷脉象沉稳有力生机勃勃,不仅余毒已消,这身子骨可比大多数男子都健康。”徐大夫笑着又说。
    “徐大夫您不是说舟儿体内的余毒需常年静养,待到成年之后才可完全去除。”盛建宗不解,接着连忙又问:“可是无意间吃了解毒食物?”
    “这……老朽也无从得知。”徐大夫摇头,随后又抬手轻轻摸了摸盛叶舟的脑袋:“既然天意如此又何须刨根问底,总归是好事不是。”
    馥郁之毒乃是宫中流传出来的一种阴损毒药,少量毒性下不致命但损根本,就连御医也很难寻到中毒迹象。
    若不是盛建宗告知00,徐大夫给盛叶舟看病好几年都没发现蛛丝马迹。
    而且此毒还有个特点,那便是停止吸入有毒之物后身体也再难恢复。
    盛叶舟自小便受此毒侵害,徐大夫告知盛建宗成年之后才可去毒的法子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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