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宽只见自己舅舅的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说些什么,脑子转不动了,满心满眼都是刚刚那小娇娘的一颦一笑,魂都丢完了,见舅舅嘴巴阖上,方才认错道:“我都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多谢舅舅教诲,外甥再不敢忘了。”
王贵川见到平日里忤逆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畜生今日这般顺毛,只当是刚刚糟了顿打,脑子清明了,便道:“你输这千两的银子开个铺子,日有进账,手下管着点人手,把这家业做起来,岂不体面?何苦要做那赌贼呢?”
黄宽连声应是,又愤愤道:“若是父亲舍得拿出些银子与我做本钱开个铺子,外甥岂会干这个营生?”
想起自己妹妹,妹夫的xing子,便料想这黄宽说的是真的,只得压下笑意,语重心长的又劝了几句。
王贵川哪里知道,天下父母哪有不疼孩子的,这黄老大与王氏巴不得黄宽金盆洗手再也不赌了,只好好的干些正经营生,他们百年之后,黄宽也能过上个好日子,只是这黄宽一再不肯,只和家里人忤逆着来。
那边王二娘已经和王氏契阔了几句,王氏无非和她抱怨黄宽是如何的不成器,如何的败坏她的家产,她是如何的慈母心肠打不得骂不得,又是如何的心疼之类的,徐晚只得忍着笑一一应了,只听着,并不多说话。
却只是憋笑憋得难受,越看王氏越觉得好笑,想着那般吝啬的人如今要为儿孙贴补无尽的家产,看着王氏那心疼的跟剜走了她心头肉的样子,徐晚就觉得心情愉悦,实在是太有趣了。
时近中午了,黄老大与王氏假意留她们父女二人午饭,可王贵川是吃过无数次的亏的,如今断不肯再委屈自己,推说自己有事,便带着女儿回了家。
舅老爷一走,黄老大便把心头的火一并发了出来,朝着黄宽喝道:“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孽障,看着你舅舅那样把我臭骂一顿你心里便过意的去了?往后再去赌不赌了?”
黄宽只念着那半张勾魂的面孔与王二娘那通身的气度,只觉得竟不像是他们小户人家将养出来的人儿,倒像是皇宫里与皇帝做妃子的模样。与父亲说话便也没那么硬气了:“父亲,你若肯与我些银子做生意,我还会这般好赌成xing吗?还不是你舍不得银子,才误了我的事业!”
黄老大不曾想今生还能听到黄宽说出这样的话,当下就感动的泪流满面,搂着黄宽叫了一阵子的心肝宝贝,心道儿子如今终于开窍了,可见老天开了眼,便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我与你了本钱开了铺子,你还去赌呢?”
“那我便是那猪狗,父亲母亲但可把儿子扭去见官!”黄宽说的掷地有声。
二老问道:“那你想做个什么生意?”
“小生意丢父亲与族叔和舅舅的脸面,我是不做他的,做大的生意您定然是舍不得本钱,那我便开个菜馆子吧。”黄宽道。
天下但凡做父母的,哪里不是望子成龙的,因此,这黄老大与王氏喜滋滋的,也顾不得吝啬自己的家私,拿出了五百两银子,黄宽选了个店铺,租了下来,黄老大又亲自招了一个账房先生来记账,算些进出,看买卖是否划算,又让族叔推荐了两个顶好的厨子过来,招了两个跑堂的过来,选了就近的一个吉日,开张了。
第5章 远报儿孙近报身(五)
这黄宽本来生的眉清目秀,有个齐整的身段相貌,着锦穿缎,看起来也是个翩翩佳公子。他自幼便在赌局中厮混,把那世故圆滑学了个门清,口中言谈也好,南来北往的,局子中混的,良民官爷的,只要他愿意,便都一团和气,又是个大方舍得的,故皆能与他们说上话,也时常将馆子中的将要坏掉的菜肉之类的,让厨子做了新花样来,不要钱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