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姬灏川的吩咐,崔公公这才敢将手里打成卷的信打开,看罢后恭敬道:“回帝君,是穹空来的信,信上说丞相昨夜曾去了安北侯府的梨苑,是去将丞相府的小公子带回去。”
“今晨,丞相与白公子跟着安北侯府的两名女子到了城西的缕斋,有人欲加害于那两名女子,未果,随后丞相亲自送那两名女子回府。”
“今夜,白公子带了丞相府的小公子翻墙又到了安北侯府的梨苑,将小公子扔在了梨苑并未带走,穹空几人跟着白公子到得梨苑时,发现除他们及白公子外,还有三处人躲在暗处盯着梨苑,不过因是见着白公子在,不见有任何动静。”
崔公公将信上的内容概括着给姬灏川念完,再次将信递给姬灏川。
姬灏川抬手接过,将信上的内容再看了一遍,神色冷冷。
“安北侯府的梨苑……?”姬灏川斜靠在一张矮榻上,用食指轻轻敲着手边的小几,盯着信上出现了几次的“梨苑”二字看,沉声道,“这梨苑里,住着的是何人?”
“回帝君,秦侍卫长并未说什么,信上亦未写着。”崔公公答话。
“明晨给我答案。”姬灏川说着话,将手中已经看罢的信举到了烛火之上,让火苗将其点燃。
崔公公连忙应话,“是!帝君。”
信上的火苗已经烧着了姬灏川的手,然他却未将手上正着着火的信扔掉,而是就这么任火苗将信在他指尖上完全化成灰烬。
崔公公看着,本想提醒他,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恭敬地退下了。
姬灏川一手撑着额,一手伸出食指正一下又一下地拨着手边并未罩上灯罩的烛火。
拨着拨着,他忽然用手指掐灭了燃得正旺的烛火。
热烫的烛火烧着他的指尖,却不见他面上神色有变。
只见他的眼神冷到了极点。
君、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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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周一了啊~不幸福啊~
☆、049、海棠断肠花
会是什么人?
是想要取素心性命,还是想要对她不利?
抑或是想将梨苑里的她们都抹除干净?
既然来了,又为何什么举动都没有便离开?
因为什么?
莫非是因为这个小家伙?
朱砂坐在堂屋廊下的栏杆上,心里这般想着,不由看了可怜巴巴站在一旁却不敢靠近她的阿离一眼。
阿宝则是卧趴在素心的屋门前,听了朱砂的话在那儿守着素心,只偶尔抬了眼皮来看朱砂与阿离。
阿离似乎瞌睡了,抱着那只大盒子时不时地点着脑袋,有好几次险些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就在阿离不知第几次困得就险些又栽倒在地时,朱砂冷冷淡淡道:“想睡便到我屋里睡去吧,在你家人来接你之前,你就在梨苑呆着吧。”
阿离却连连摇头,“阿离不困,阿离不想睡的,阿离站着就好,阿离不会给娘亲添麻烦的。”
“你现在呆在这儿就已是给我添了麻烦。”朱砂的声音冷了些,带了严肃的口吻,“你若是不回屋去睡,现下立刻马上给我离开这院子。”
阿离被朱砂的话吓到了,连忙着急道:“娘亲娘亲,阿离……阿离听话,不要赶阿离走……”
小家伙的模样更可怜了。
朱砂头疼极了,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这是造了什么罪孽,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个甩都甩不掉的小娃娃。
阿离见到朱砂叹气,连忙道:“娘亲不要叹气,阿离不吵娘亲,阿离不说话,不惹娘亲心烦,阿离乖乖等着小白来接阿离,阿离会安安静静的。”
“阿离这就回屋去……”阿离极为不舍地看着朱砂,他不想回屋,他就想在这儿看着娘亲,可是他又不能不回屋,娘亲会厌恶他的。
就在阿离慢慢地转身就要回屋时,忽听得朱砂道:“小子,到我屋里帮我把床榻上的深蓝色薄被拿来。”
阿离听着朱砂在他说话,立刻用力点点头,高兴得一点儿倦意都没有了,大声应道:“嗯嗯嗯!阿离帮娘亲拿!”
阿离说完,将手里抱着的大盒子放到地上,而后蹬蹬蹬跑到朱砂屋里,很快就抱着朱砂所说的床榻上的薄被给她拿了过来,着急地跑到了朱砂面前来,边将薄被递给她边开心道:“娘亲娘亲,阿离给娘亲把薄被拿来了,娘亲是觉得夜里凉吗?阿离能不能给娘亲把薄被盖到娘亲身上?”
朱砂不说话,只是伸手拿过了阿离递来的薄被,将其抖开,却不是裹到她自己身上来,而是披到了阿离背上,将小小的他给裹了起来。
阿离惊得瞪大了眼,看看朱砂,低头看看裹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又抬头看向朱砂,一脸震惊不已的模样,连说话都忘了。
是朱砂先说的话。
朱砂替阿离裹上薄被后冷冷淡淡道:“若是还不想睡,就在这儿坐坐吧。”
朱砂说完,微转头看了自己身旁的位置一眼。
阿离将眼睛睁得更大了。
朱砂又面无表情道:“你不坐也可以。”
朱砂的话音还未完全落,阿离便急急忙忙地坐到了她身旁来,一边着急道:“阿离坐阿离坐!阿离还不想睡!阿离要和娘亲一块儿坐!”
阿离的话虽然紧张着急,但是他的小脸上却满是兴奋与激动。
原来,原来娘亲是怕他觉得凉,才让他把薄被拿来给他裹上的!
“娘亲真好!阿离好稀罕娘亲!”阿离一激动,就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朱砂。
他的手很小,他的胳膊很短,坐在朱砂身边,只抱得了她半边身子而已。
小家伙兴奋不已,朱砂的神情却是倏地沉了下来,低头冷眼盯着阿离抱在她身上的手。
阿离感觉到了朱砂的不悦,连忙收回了手,同时往旁挪了挪身子,不敢靠朱砂太近,却还是高兴不已,就算不能抱到朱砂而只是坐在她身边,似乎都能让小家伙雀跃。
朱砂不说话,小家伙却是高兴得安静不下来了,只听他开心地对朱砂道:“娘亲娘亲,娘亲喜不喜欢海棠花呀?阿离住的院子种了好多好多海棠树呢!爹爹的院子里也种了好多好多的海棠树!”
“现在结了好多好多的果子,娘亲喜欢吃海棠果子吗?阿离给娘亲带好多好多来好不好?”
“嗯……开花的时候也好多好多!好漂亮好漂亮的!”
海棠树?
朱砂问了一句,“为何种那么多海棠树?”
“因为……”这个问题好像难到了阿离,只见他皱着小脸努力地想着什么,忽然就开心道,“阿离想起来了!因为爹爹喜欢海棠花呀!所以爹爹就种了好多好多的海棠树!嗯……是小白和阿离说的!”
朱砂又想到了君倾那双漆黑如墨潭的眼眸。
海棠花,断肠花,那个冷血无情残暴不仁的人,竟然喜欢这样伤情的花?
“娘亲喜欢海棠花吗?娘亲要是喜欢海棠花,等花开的时候,娘亲到阿离住的地方看海棠花好不好?海棠花好漂亮好漂亮!阿离也好喜欢海棠花的!”小家伙一脸期待地看着朱砂,尽管离海棠树开花还要大半年的时日。
朱砂不说话,因为她不可能去到丞相府去看海棠树开花。
阿离没有得到朱砂的回答他也不伤心难过,因为他能坐在朱砂身边他已觉得满足,只听他又自言自语地接着道:“海棠花好漂亮,海棠果子也好可爱,阿离好想好想到树下去玩,可是阿离每次都只能天黑了才能到院子里玩儿,天黑了都看不见花儿和果子了……”
“爹爹说,找到了娘亲,阿离就也能在白日里到院子里玩儿了。”
“其实阿离就只能太阳下山以后才能从屋子里出来也可以的,只要阿离能和爹爹还有娘亲一起,阿离可以忍受的!”
阿离愈说,声音愈小,整个人愈朝朱砂靠过来。
“娘亲,爹爹和小白说阿离生病了,所以不能在太阳下边玩儿,爹爹还说,找到了娘亲,阿离的病就会好了……”
“阿离现在找到娘亲了,是不是阿离也可以白日里在树下看海棠花儿了呢?”
“阿离觉得太阳好暖和好暖和的……”
小家伙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人已经靠到了朱砂身上来,并且阖上了眼,似是倦极了,睡了过去。
朱砂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理会他,只是也缓缓闭起了眼,将头轻靠在廊柱上,阖眼稍作休息。
待阿离完全睡着后,朱砂将他抱回她屋里,让他在床榻上睡好,随后带上门又回到廊下来坐。
她不能回屋休息,她要在这儿守着素心,以防有事发生。
她那间屋子里,阿离的高热本就还未完全褪,现下又烧了起来。
只是朱砂在屋外,并未发现小阿离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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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可怜的孩子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
朱砂坐在屋外廊下思忖了一夜,都不能思忖得出究竟是何人在盯着梨苑,又为何迟迟不见行动。
她觉得这样的夜平静得太过诡异。
不论是沈奕还是三姨娘亦或是丞相府的人,都不见前来。
沈奕就这么放着“败坏相府名声”的她不管?不可能。
三姨娘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躲在自己院子里不想着来报复?不可能。
丞相府就这么将阿离放在这儿不带回去?亦不可能。
这本该都是必然,如今却不见动静。
还有素心说的沈葭锁骨上的桃花胎记。
以及二姨娘眸中那颇有深意的笑意。
如今梨苑的平静,怕不过是大动静发生之前的平静而已。
天,亮了。
朱砂喝了一盏凉水后便进了素心那屋去看她。
素心已经醒来,却是怔怔讷讷地坐在床上,头发乱蓬蓬的,见着有人进来,她也没有反应,真真像是个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