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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怎么才会喜欢我?”三爷“哈哈”笑起。
    霍锦骁道:“您把我带在身边,多陪陪我,也许我会喜欢上您。”
    “好,那你从明儿起,就跟着我,可好?”三爷爽快应承。
    “您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她竖起掌。
    “对。”他叩掌而上,却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
    夜深,屋内红烛摇曳。
    魏东辞坐在梧棲宫寝殿的书案后,执笔飞快地画着。霍锦骁坐在他对面的锦榻上,一边慢条斯理地吃手里的橘子,一边打量他。
    他整个晚上都没主动说过话。
    “吃橘子?”她上前,递了瓣橘肉给他。
    他偏头避开,目光只落在纸上。
    “快完成了?”她便跟着低头。
    没有裁过的雪浪纸铺开,上面没有山水、没有鸟兽、没有人物……画的是漆琉的岛图。这几日霍锦骁带着他在岛上到处逛,可不是为了玩儿,两人在探查漆琉岛与明王殿。东辞有个颗好脑袋,过目不忘,走过之后就能记下,到了夜里再慢慢画到纸上。
    “嗯。”他应了声,不像平时那样热络。
    “生气了?”她把头钻到他眼前,挡去他看画的目光。
    魏东辞丢开笔,冷道:“是。”
    “哦。”她将橘子扔进自己口中,扯起他的衣袖晃了晃,“我头发乱了,帮我梳梳。”
    “……”魏东辞被她推离位置,眼睁睁看着她坐到自己面前,散下满头的发。
    她也不说话,头已经搁到椅子靠背上,东辞只得以手代梳,穿过她的发,慢慢缕起。
    “你啊……”他有些无奈。
    “东辞,我对祁望动过心,也有感情,但始终没能爱上他,知道为什么吗?”她闭着眼,忽然开口。
    “为什么?”东辞一寸寸抚着她的发。
    “不是因为他曾经拒绝过我,是因为我发现他一直在试图改变我,潜移默化地想把我变成他想要的模样。三爷,和祁望有点像。”霍锦骁不喜欢被人掌控,但她还是可悲地发现,自己被祁望影响了。
    她承袭了祁望某种冷漠,刀锋似的埋在心里。
    可她不是他的附属品,她就是她,一个完完整整的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的人。
    她愿意爱,但她不会像这世上的大部分女人那样,变成男人的私有物。
    这么多年,她只遇到一个人,将她视作对等的存在,相扶走过漫长岁月,不论她经历多少,如何改变,他由始至终都未曾干涉。即便她真的移情别恋,他也一样成全,成全她所有的成长与爱恨。
    她爱魏东辞,并非毫无缘由。
    从浓烈炽热的少年初欢,到温柔平静的执手与共,至浓至淡,至深至浅,不过如此。
    她未尽之言,他都懂。手上的动作停下,他走到她身畔,她顺势靠过去,圈住他的腰。
    “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嫉妒你接近三爷?”他揉着她的头,淡道。
    “东辞,其实……你要是有些嫉妒,我会比较开心,真的。”她仰起脸。
    “你怎么知道我没嫉妒过?”他捏她鼻根,“从我看到你和祁望站在一起的第一眼,我就在嫉妒。我错手致他落崖,那时你看我的眼神,可知有多可怕。”
    谁都不愿回忆的瞬间,于他们而言都是痛。
    他怎么可能没有嫉妒?
    “你不说我都忘了,魏东辞,你骗我杀了你,这笔账还没完呢。”她嚯然坐起,把人推开,年纪一大,她就不爱记这些仇仇恨恨的东西。
    “好了,说正经的。”魏东辞把她又拉到怀里,“明天开始你跟在三爷身边,虽然有机会接近他,但风险也很大,以他多疑的性格,必定不会让你知道明王海玺的下落,你也不用犯险去偷。”
    “不偷海玺我接近他做什么?”霍锦骁抠着他衣袍革带上的刺绣纹路问他。
    “你找机会,拿一份盖有海玺的手谕给我。”东辞道。
    霍锦骁微眯眼:“你想……伪造海玺?”
    “嗯。”他点头,“你只管好这一件就成,其余的事交给我来。切勿冒险。”
    “你也要小心,三爷对你动了杀心,让佟叔跟紧些。”她道。
    “知道,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自己……三爷对你的态度,很奇怪。”这才是魏东辞真正担心的地方,也是他对她擅自决定接近三爷不满的原因。
    看着像要利用她和平南势力去达到某个目的,又对她充满觊觎——满满的矛盾。
    太过古怪。
    ————
    翌日清早,楼安与东辞陪着她到明王殿前。
    “楼安,你替我照顾好苏乔,不许别人欺负他。要是他少了根头发,我就扒了你的皮!”霍锦骁挑起东辞的下巴,眨了眨眼。
    “景姐,苏公子是您的人,谁敢动他,我第一个不饶。”楼安赶紧道。
    “苏乔,好好听楼安的话,等我回来。”她宠溺地捏了捏东辞下巴。
    东辞把下巴从她手上挪开,不理她。
    “嗬,宠得你敢给我脸色了?”她佯怒一句,最后却笑了,转身进了明王殿。
    穿过明王殿就到明王阁,领路的宫人止步。
    “三爷正在阁中会客议事,请姑娘在园中稍候。”
    明王阁外是飞鲤叠翠园,一池碧水养了五彩锦鲤,人一靠近锦鲤就围游而来,半点不惧人,专等投喂。霍锦骁坐在池畔等了半晌,觉得无趣,吹响尾哨。
    不多时,天际一道黑影俯冲而下,自水面掠过。
    锦鲤群被吓得四处遁逃。
    霍锦骁又一指天空,这黑影当即又冲天而去,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落在明王阁五楼挑廊的木栏杆上。
    她笑了笑。
    这地方恐怕也只有猎隼这样的飞禽才能肆无忌惮地闯入而不被抓住。
    可惜她无法通过猎隼的眼睛耳朵听到三爷在与人商谈什么,要不事情就好办了。
    正想着,有人踏出挑廊。
    朱紫衣袍,银色面具,竟是海神三爷。
    猎隼的脑袋转了转,没有飞走。
    霍锦骁先还笑着,待看到三爷伸手,慢慢抚上猎隼的头,她的笑慢慢……慢慢……
    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t.t
    ☆、底线
    锦鲤在池中游窜了一阵子, 似乎察觉危险已过, 便渐渐又向池畔聚来。霍锦骁没心思赏鱼,在池畔站了一会, 看到明王阁里出来两个人,被明王阁里当差的护卫护送着,匆匆踏下石阶。这两人, 其中一个身着武士服, 剃着月代头,神色倨傲,显然是东洋浪人, 而另一人则头戴方巾,身着素白的细布襕衫,蓄着八字须,一派儒雅卷气, 只是目光总飘移不定。
    霍锦骁紧紧盯着那人。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霍锦骁,面色一变,眼神闪了闪, 先有些惊惧,与东洋浪人说了两句话, 东洋浪人也往她这里看来,那人定定神, 又有些得意地捋捋须角,很快便和东洋浪人走出她的视线范围。
    “姑娘,三爷有请。请这边走。”
    明王阁里的护卫此时方来请她。
    霍锦骁收回目光, 随他进了明王阁。
    ————
    此番三爷在明王阁的书房里见她。
    这书房建在藏书楼里,三面围书,一面临海。书房很大,里外三间,外间只是见客的厅堂,地上铺着叠敷,进去时要脱履换屐。护卫将她带到书房外请霍锦骁换上木屐后才告退,她仍旧只身进书房。这书房的陈设是东洋人的风格,叠敷、锦垫、矮案,没有桌椅,推拉的浅色木门,木上蒙着绢布,绘着东海日出图。
    三爷在次间等她,朱紫的衣袍,松绾的发,正拿着铜制长嘴壶站在角落的花几前浇一盆碧色菊花。
    附近仍旧有淡淡的杀气笼着,但霍锦骁没有看到老四。
    “在园子里等烦了吧?”三爷听到声音,没马上转头,声音里有浅淡的笑意。
    “不烦,三爷这园子漂亮。”霍锦骁走到屋中,打量起他的背影。
    三爷把铜壶搁下,拿起花几旁挂的帕子拭拭手,转过身:“你心情不好?”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霍锦骁没吭声,目光落在他手上,不知想到什么,有点恍神。
    “小景?”三爷唤她。
    她“啊”了声抬眸,道:“三爷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你今天怎么了?”三爷走过来,声音温和,目光也温和。
    “想起个故人。”她道。
    “哦?哪个故人让你念念不忘,在我面前还想到失神?”三爷走到叠敷上坐下,手在桌上轻轻一敲。
    霍锦骁便跟过去,坐到他对面。桌上摆了些漂亮的点心,都只拇指大小,捏得形状很漂亮,樱花、粉兔,讨人欢心。
    “祁望。”她爽快地报上名字。
    三爷正在倒茶,微垂着头,面具折射的光芒让他的脸显得尤其锐利。
    “东洋的煎茶,尝尝。”他把茶推到她面前,“为何突然想到他?”
    “三爷,刚才在您这儿的是乌旷生和宫本家的人吧?”她端起茶吹吹凉,小饮一口。
    “是啊,宫本家的使臣,乌旷生和他一起回来的。”三爷指了指点心,“刚刚送来的手信,不是大安的口味,挺有趣的,可惜我戴着这劳什子吃不了,你帮我试试。”
    霍锦骁拈了块樱花糕扔进口中,细尝了尝,配了两口茶,道:“不怎么样,没我们自己的点心好吃,中看不中吃。”
    三爷点头:“我猜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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