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恩恩请了周一的假,身体倒也没有不适到这种程度,但她觉得她大概有些无法面对顾梓平,无论是因为自己不得不,却又无比顺畅的隐瞒,还是因为对方对自己愈加敷衍的态度。总之许林晔当时找的借口也足够夸张,请上一天假也算不上什么。
这样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余恩恩感觉到明显的胸闷,连忙倒了杯水让自己吃了点药,在房间里呆呆愣愣地歇息了好一会儿,反倒是摆起了画架绷好了画布,准备要消磨时间又不愿意让自己去想太多地胡乱画些什么,虽然她较为擅长色彩的掌控与使用,但基本的形怎么着都还是得打好的,像余恩恩这样拿着刮刀就往画布上抹的做法,就连她自己都做好了废稿的准备。
然而出人意料的,大概是真如顾清安所说的那样,情绪和心态上的变化总会导致艺术的诞生。在自己随意又凌乱的涂涂抹抹中,余恩恩居然能看出一点结构与透视,若隐若现地像是什么建筑的内部或者容器里边,隐隐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去想却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画好是赚,画不好也是意料之中,抱着这样的想法,余恩恩不再纠结这到底是什么,只继续随性地用刷子从整体开始细化。这总算是在余恩恩感觉到双腿有些酸胀,离开画架前去搬来一张椅子时,稍稍离远了望出自己画的是什么。
——昨天拍卖会展场洗手间外的走廊。
余恩恩当即便楞在原地,有些不敢走近过去。
这四壁与地面,都让她回想起昨晚的冰凉。尽头模糊的黑影,和超脱现实的、与整体颜色忽地截然相反的高饱和漩涡,都带着迷幻与颓靡的感觉。虽然整幅画上只有走廊尽头那道黑影仿佛是个人形,仿佛只是一副有些超现实的建筑风景画,但经历过昨晚的余恩恩却透过这还是粗糙的油画中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连那些快活的、担忧的、愧疚的情感都仿佛被无限地放大充斥着整个房间,目眩神迷的瞬间又收缩回这幅油画里。
在那一瞬间,余恩恩感觉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欲望,像头苏醒的野兽要被释放出来。她有些迷茫,以她的审美,这幅画绝对可以算是她有生以来的巅峰之作了,没有目标的无心插柳才能让自己真正的思想释放出来,可她又不确定到底要不要继续,她担心自己会迷失在绘画中无限放大又收缩的情绪变化里,无法驾驭得了它。
正在犹豫的时候,外边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酒店公寓里如果有人要来找她,那必须先通过前台告知,才能被上来,即使是顾梓平也是如此,但在此之前余恩恩根本便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而门卡也只支持住户上到自己的楼层。
那么只会是隔壁的何成航……但何成航来找自己做什么?
难道是……
余恩恩猛地站直了身,快快往门口那跑了两步,但又立刻克制自己停下来,努力喘着几口大气,双手紧握着让直接在陷进肉里得到了明显的疼痛感后,才又缓步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不住地屏住呼吸,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本杰明。
自然会是他,只有他能跟着何成航上楼来,然后没有通知地敲响自己的门。
本杰明又变了些,与第一次见面那高挑还带着些孩子气的,或是他去法国前那带着疲惫的消瘦模样都不太相同,他健壮了起来,好像余恩恩那次看到了鲜血是假的一样。他好像又高了些,肩膀也更宽阔了,他原本立体的面容变得有些厚重,骨骼似乎也跟着成长了一些,褪去了孩子气和青春,变得稳重而健壮。
余恩恩望着他的脸半晌,不由地将目光移到他的肩膀上,正是那常常在梦中发现的血色地方。
这个行为让本杰明低低地笑了笑,总算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他微微前倾过身子,将那边肩膀递到余恩恩眼前,似乎想让她检查一下。这样的靠近也让余恩恩回过神来,连忙低头藏住有些酸涩的双眼,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余恩恩没敢再抬眼去看他,只瞧见身侧他的身形走过,便背过身去关上房门。然而当她一回身,一件灰绿色的短袖便极近地撞进眼里,她后退一步就靠上了房门,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对方想要干什么,一张熟悉又俊美的西方面孔便凑近过来,然后是热烈而带着侵略性的亲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余恩恩便被按在门板上吻了好一会儿。
本杰明离开得有些久了,这么长的时间,要么就将热情消耗得什么也不剩,要么就会在日日夜夜的分割与想念中将感情酿得更深更厚,更加热烈,就像现在这样。
余恩恩很难去怀疑本杰明对自己的感情,他是如此真诚而渴求地对待着自己,此时更加了许多的急迫和思念,他可以在保持距离的门外表露着淡定,但只要微微触碰,就像遇着火的油桶,猛地就烧起强烈的火焰,将自己,将余恩恩都燃烧得融为一体。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余恩恩没有叫停他,即使自己心里对顾梓平的愧疚和负罪感已经如此之深,但她不忍心拒绝本杰明,就像昨晚在洗手间里不忍心叫停自己。
本杰明是真的健壮了不少,他脱下短袖后已然爆起明显的肌肉,甚至皮肤都晒得有些深了,他覆在余恩恩身上,肩膀正正好就落在余恩恩眼前。女孩迷离的目光有些失焦,微张着嘴不知是否在说些什么,但她的视线又一下集中在本杰明的肩膀上,她被撞击得上下晃动着身子,散在地毯上的头发像是海藻一样茂密又柔顺,面颊粉扑扑的,微眯的小鹿眼睛睁大了些,然后支起身子落了个亲吻在本杰明肩膀上的伤疤处。
圆圆的疤已经掉了,露出淡红的颜色,并没有那么可怕的伤痕仿佛只是小磕小碰一般,但余恩恩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她所看到了,现在看来像是枪伤的模样。
即使枪支是多么令人恐惧的一个武器,但受伤的是本杰明,余恩恩便忍不住地心疼起来。而这样的动作是出乎本杰明意料的,甚至吓到了他,他身下原本畅快的动作愣了愣,像是不可置信地望向余恩恩,然后又在下一刻猛地吻上她的嘴唇,在短暂的停顿后更加用力地操弄起来。
像是要把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全都补回来,再把自己从余恩恩那得到的些许爱意与怜惜翻倍再翻倍地回馈给她。他们在地毯上做爱,在沙发上,在本杰明一眼就看出了情欲的油画前,在余恩恩的卧室里,最后在浴室里为余恩恩清理身体的时候,即使本杰明看出了在他之前余恩恩和某个人也做了爱,但也只是抿着嘴闯进浴缸里,再次进入余恩恩的身体。
余恩恩叫得嗓子沙哑,面色潮红,浑身上下都像一摊果冻一样动不得地只能躺在床上休息,本杰明自知做得过火,给余恩恩清理了身体还按了按摩,喂了水后半跪在床边看着她,饕足又神情地支着面颊,终于露出了一点最开始认识的孩子气。
“恩恩,我听成航说你来问过我。”
不知道何成航是如何对本杰明说的,但余恩恩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起本杰明,而与何成航遇见的次数便更少了,如果是说酒店门口那一次的话,也算不得是自己问起本杰明。但看本杰明这样满足而快活的神情,余恩恩也不愿说些否认的话,她只是移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早上下的飞机,但是昨晚有些事情,所以今天才来找你。”
本杰明对自己的重视让余恩恩便更加地觉得痛苦,觉得不对,觉得自己不值得,可又忍不住地窃喜自慢起来,她是这样一个贪婪的女孩,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昨晚才和养父做了爱,今天又不愿去拒绝本杰明的求欢,最后还因为对方的爱与重视而暗暗自喜。
她皱起眉头来,想起自己那副油画——那就是她,看似被束缚在冰冷的走廊里,可尽头的欢愉漩涡却是她自己选择的目的地。
她的沉默让本杰明上前去亲吻了她的手背和指尖,随后轻轻托着她因为过度运动而发热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无声地安慰了片刻后,才又接着说道:“我在法国遇到你的养父了恩恩。”
余恩恩被本杰明虚虚握着的颤了颤,刚想要收回来,却一下又被本杰明抓紧了去,他从眷恋的接触中抬起头来,目光深邃地看着余恩恩,直视着她忽然的不安:“我和许先生是同一班飞机,一起落地。”
余恩恩躲开他的目光,语气有些生硬:“那可真巧。”
身边沉默了片刻,余恩恩便感觉到侧边床上钻进了一句灼热的身躯,本杰明躺了上来,重力使得余恩恩都随着往他那边陷,正正好落进本杰明的臂弯里,被他搂紧在怀里。
“我昨天也在拍卖会,恩恩,你有看到我吗?”
余恩恩呼吸一窒,她惊慌起来,连心跳都快了几拍。
——本杰明昨晚也在?那他看见了什么吗?是看见了她和顾家父子?还是……
胸脯有些激烈地起伏着,她现在躲不开躲不过,只能选择正面这个问题,她仰起头,看向面上神色意味不明的本杰明:“我没有看到你,你昨晚坐在哪里?”
而本杰明笑了笑,抬手撩开黏在她脸上的头发,回答道:“太可惜了,我昨晚可是看见恩恩了。”
“还有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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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读者说女主的描写有点问题,这个问题我是知道的,但是不明确也不知道该怎么改,这也算是我第一次正正经经写长篇原创,之前都是写短篇同人,下笔起来肯定有掌握不好的地方,火不火看得不重要,但如果有任何意见建议都希望能告诉我,我都会采纳的!
这篇写到后面发现在po18上的确肉不够多不够香,主线也更偏向事业,但还是会努力完结的,谢谢各位观看这篇文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