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大人呢?!”林峰问说。
“去东门迎东宫禁军了。”方镜答言!
“亲迎?”林峰诧异,“他吃饱了?!”
“你想亲迎就算吃饱了也没这资格!”季墨白他一眼,“你当东宫禁军是谁!?那可是天家太子的护驾之军!甚么时候长公主点了你做她的副将参军你再想着去迎太子的护驾之军罢。”
“当我稀罕!”林峰嗤之,忙又更正,“我是说我才不稀罕迎甚么太子甚么东宫!若说做长公主的副将参军……此回立了功兴许能成……”
季墨抱碗喝汤,并不睬他未寝先梦!方镜又忽然瞪大了眼,指着星儿叫道,“我记得了!你是我爹抱回来的!还在我府上住了些日子……”
“我是长公主捡回来的!”星儿放在面碗争辩到。
方镜一挥手,“这个不算!青将军府上一大半都是长公主捡回来的。长公主肩担邦国,要救万民,你不过是万民之一罢了!捡你完全是顺手!我是说,从东极到王都,那可是我爹把你揣在怀里,一路过关战斩将带回来的!你刚到我家那回儿瘦的跟只猫崽似的,那叫一个难养活啊!甚么羊奶牛奶鹿奶……通通不吃,沾嘴边就狼哭!后来你们猜怎么着?”他卖乖地看着林峰和季墨。
他二人都不知星儿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季墨瞧着闷头吃面的星儿,淡言一句,“没娘的孩子没尝过奶味,哪肯吃那些腥物!只怕还是米汤易入口罢!”
方镜诧异地看着季墨,“可不就是只喝米汤!要不怎么这么瘦……”
林峰也略带诧异地扫了季墨一眼,转头再看星儿,见他含着面,撇着嘴,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进碗里,却未发半点呜咽声,委实让人看着心酸。林峰心下叹气一声,把自己碗里两只肉馍掷到方镜面前,喝令一声,“吃肉!看能堵住嘴罢!”
方镜还不知如何得了这偏爱,立时两眼绽光,埋头吃肉。
季墨抬手抚了抚星儿的头,“我那有件小的铠甲,还是幼年在珂将军府上做家兵时老大人赐的!回头找给你!”
几个人正说话,听见外面有脚步纷沓,起身迎,果然见蔚珒领着四位甲胄都尉进得门来。
林峰看这四人,高的高,胖的胖,矮的矮,瘦的瘦,想他东宫禁军还真是奇才怪杰样样皆有啊!再看季墨与方镜,算上那个瘦骨若削的星儿,可都是一个比一个的端正威武,不禁心下得意——倒底还是东越儿郎英俊风流,无人可比!
蔚珒向众人引见,“此是东宫禁卫军的四位将领,徐舟,耿炎,羊七,沈金。”他一一指过去,又指东越将士简言名姓,向徐舟等介绍。于是大家彼此见礼,互道几声将军,稍有寒暄,东宫将领中瘦高的一个名唤徐舟者,便直言问说,“我等奉太子殿下旨意,经柏关谷返回皇境,须得在秋分之日抵达帝都,敢问几位将军,现下柏谷关情形如何?”
林峰又扫视一回四位禁军将领,挑眉言说,“诸位……是要返回帝都,还是要返回莫营啊?你们原本可都是莫敖的手下罢?我听闻禁军中多半是莫家宗亲门生之流?你们若经莫营返帝都,那莫嵩是杀你们呢还是收你们呢?”
“交得出太子或许就收了我们;交不出太子……”一位虎头圆脸的胖将军直言,“就难说了!不瞒林将军,我堂兄的四舅家的长女就是嫁在莫家做长媳。将军所言‘宗亲门生’之流当是指说我辈罢?军中确实有许多如我辈之流!至于是返回帝都,还是返回莫营……”他看了看自家阵营,又看看相对而立的东越国四位将军,“且试试看罢?将军还要留我等做客不成?”
林峰冷笑一声,“我东越有礼,却非好客之乡!对于那等屠我乡邻、污我良民的擅来之客,更是青眼鄙之!”
“屠你乡邻、污你良民的擅来之客,岂非都已被你们斩首于锦城南郊了?!现下将军青眼鄙之的可都是太子殿下倚重之臣,我等既未屠你乡邻亦未……”
“嗯——这个……”徐舟连忙按下胖将军,两下劝和,“耿都尉的意思是,我等受太子殿下擢升为将,自当报殿下知遇之恩。只是事出紧急,行军匆忙,四千军士尚且来不及甄选忠奸,依殿下之意:还须逐步试炼才可定忠良……”
“拿谁试炼?”林峰挑眉问说,“与尔等一同杀入莫营的同袍?一面要受莫军围杀,一面忽然遭遇前锋倒戈?死得未免冤枉……”
“林峰!”蔚珒也喝住林峰各样猜疑,“既然太子殿下执意如此,你又何必杞人忧天!且先与几位将军说说,通过莫嵩营盘之后,又该怎样?”
于是双方又彼此青眼觑看几回,方移步至舆图前,林峰指图上向禁军将领们言说,“出城五里是莫嵩大营,营盘横十里,纵七里,过营盘十里向左为皇境丘邑,向右是一片松柏林。莫嵩为要劫持太子,已然调兵回丘邑设下伏杀,尔等若是贪生——可往丘邑求降……”
“若是不降呢?”一个矮个子的禁军小将问说。
林峰瞄他一眼,怎么又是个瘦瘦小小的,不由苦眉道,“沈将军有十七岁?”
“十六。”沈金漠然答他,“阿爹年迈,阿弟所幼,家中惟我适龄服役。——若是不降如何?”
“你阿弟叫甚么名字?”季墨忽然又问一句。
“沈木。”沈金有些莫名,横眼顾看东越国几位将军。
“哦——”季墨恍然,与林峰相视一笑,“原是五行。非是财气。”
方镜左看右看,终了悟他二人取笑何意,将张口“哈哈”两声,被蔚珒一个冷目冻结当下,瞬时低了头。林峰不等受主将怒视,先已继续说去,“沈将军若然不降,丘邑陈兵至少一万重甲,你们四千人,须得一个杀两个还余出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