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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问谁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点一到,众人该开餐,正式落座。门口传来细微响动,原来是总华探长邢世怀姗姗来迟。
    黎雪英只一眼,再也挪不开目光。
    邢世怀年过四十,眼见奔五,但周身器宇不凡,保养得当,非但不曾有半点老态,反倒气场颇丰。那是在官场沉浮数载,历过大风浪过来后沉淀下的气度。他一出面,刚落座的人们又重新站起身,向他靠拢去。他被岁月眷顾,即使老去,旁人的目光也不曾远离。
    然而,黎雪英并非是因被他非凡的外貌所吸引,而是他眉宇间予他强烈熟悉感。那是一种近乎直觉的判断,却令黎雪英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邢世怀,辛默,有没有可能……究竟有没有可能?
    强压下心中波涛汹涌,他虚心好教地问身旁阿爸:“他是你们的总华探长邢世怀?瞧着很是个大人物。”
    “邢探长能力手段一流,旁人不能望其项背,有些风度气宇当然不在话下。再说总华探长这个位置,并非谁人能做。嘘,他走过来,过会记得主动打招呼。”黎鹊交代他。
    邢世怀同各路人打过交道后,果然向黎鹊这一桌走来。而黎雪英根本挪不开眼,仔细观察他眉眼,每一个表情和神色,越看越是心惊,几乎要肯定自己的猜想。
    等到人来到桌前,冲几位老警员打过招呼,邢世怀便把目光投向黎雪英。
    黎雪英还未来及开口说话,被他先抢占:“小朋友是黎警官的家子?从刚才一直盯着我看,是有什么话要说?”
    黎雪英忽然回神,有一瞬间慌乱,但很快被压下,站起来同邢世怀打招呼:“同我阿爸来见见世面,邢探长见笑。我头一次见您,心想您竟靓过在场所有人,心里头好惊奇。”
    邢世怀被他一番话逗得大笑,拍了拍黎鹊肩膀:“你仔仔有趣,只是以前从未见过,五官同你很像,整个人却比你精致得多。”
    固然,从小到大黎雪英已习惯旁人将目光放在他的样貌上,惊叹他因病态而过白的皮肤,但被邢世怀打趣,却也觉不好意思。
    “阿英从小像他阿妈,可不比我五大三粗,只是身体弱,令人担心。”黎鹊站起来同邢世怀敬酒。
    黎雪英看得出阿爸对邢世怀的尊敬,尽管心中已痒极难耐,却也明白直接同阿爸打听邢探长的私生活,多半不会得到回应。
    因此,他选择性地戳了戳身旁的纪耀。
    纪耀正饮茶,不设防被他戳了一个蹦跶,怒目相视。
    黎雪英觉得自己同这个叔叔莫名亲近,佯装安抚摸了摸他的肩,目光却一直冲着走远的邢世怀:“纪叔,你同总华探长关系怎样?”
    “我不在警务司工作,这话你不如问你阿爸。”纪耀简直莫名其妙。
    “他不同我说的,我问你,你悄悄告诉我。我到ICAC请你喝冻奶茶。”他的确记得他爱喝奶茶。
    纪耀再次怒目而视:“谁要你请喝冻奶茶。”
    于是黎雪英再次安抚他:“好好,什么都随你总可以?快同我讲讲,我好奇得快要死掉。”
    作者有话说
    《龙虎豹》色/情刊物
    第十六章 变故
    邢世怀父亲是地道本埠人,母亲却是大陆,家里都与白厅毫无干系。邢世怀个人志向远大,可惜多次考警校失败,被拒之门外。他家境不好,年少时听说还差些走上歪路,却被上一任总华探长带回去培养,而他们之间的渊源究竟是如何,后人也不知。
    若非要形容,前总华探长与邢世怀,宛如伯乐与千里马。他有这样细心单独的栽培,又有野心,骨子里埋一股狠劲儿,多次大难不死,就拼上了高位。他本人是既具有魅力,也懂得用人之道。像总华探长这样的位置,并非说谁更优秀谁能做,要拼很多东西,像运气,人气,时机,狠劲。
    后来ICAC成立,也就是纪耀所在的廉政公署,前总华探长连贪几个亿,听到风声后本计划连夜离港,逃到无法引渡的国土去享乐,却被邢世怀亲手捉了回来。
    经此一役,他才顺利坐上总华探长的位置。紧接着是雷霆手段,不到两年,椅子便已坐稳。
    常言道官场是白色性质的黑社会,寥寥几句言语,其中的血雨腥风又哪里是旁人可轻易领会。
    “所以说你瞧他笑脸相迎,实际上是个笑面虎。”纪耀歪着身子同黎雪英科普,没想到自己越讲越来劲,“前总华探长对他多好?可以说是再生父母。他大义灭亲时眼皮都没眨一下。你以为总华探长好当?至少得是邢世怀这等狠角色。”
    黎雪英思索片刻,好看的两条眉纠缠:“他当初这样做,说不定只是因为势逼从权。让别人做刽子手,还不如亲手做那个刽子手,但心里究竟怎样想,就不得而知。纪叔,如此说来你们ICAC是他的死对头,甚至仇人才是,怎么他来愿意邀请你来?”
    纪耀咂舌一声,叹句这我就不爱听,接着说道:“谁同你讲ICAC是他死对头?的确,廉署刚成立时,打下来的一大批老虎都是警署。香港黑道猖獗无人管,警员坐拥高利茹毛饮血,比起高官与金融犯罪,每年他们分利最多,赚得满盆满钵也不知悔改。但到邢世怀这一代不同,ICAC大浪淘沙后过滤出真正有价值的警员,留在警务司。邢世怀本人也绝不像前任总华探长,他甚至扬言总有一日要移平九龙城。”
    移平九龙城?简直比愚公移山还令人惊奇。
    “他……他有儿子吗?”黎雪英思索片刻,忽然问道。
    纪耀转头,同他大眼瞪小眼,嘴唇抿着,似乎在思考黎雪英的思维怎样如此跳脱。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问问。”
    “他膝下无子,有一个外甥倒是养在门下。”
    “他没有结过婚?”然而黎雪英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外甥身上。
    “当然结过婚,他夫人似乎久病床前。曾经听说过有孩子,但是后来去哪了呢?”纪耀摸着下巴做沉思状,片刻又忽然惊醒,不满地望住黎雪英,“你做什么这么关心邢世怀的家庭,阿英,你在打什么小九九?”
    黎雪英张了张口,他的确太心急,以至于显得目的明显。还没想好要怎样回复纪耀,一旁的黎鹊却已经在唤他:“也别只顾着聊,饭菜都要凉掉,赶紧食饭。”
    黎雪英这才松一口气。
    黎鹊的目光与纪耀隔着座位相遇,纪耀做了个抽烟的收拾,两人便施施然超门外走去。
    待二人身影消失,黎雪英扔下餐筷,起身往洗手间去。
    没看错的话,刚才邢世怀的确往这个方向走。
    酒过三遭,邢世怀已经微醺。他刚放过水,在洗手台前搓手。
    黎雪英走进来,目不斜视,也在洗手台洗手,唯独目光同镜子里的邢世怀相撞时,才又好地笑笑。
    邢世怀现在略微地天旋地转,本不想和人再搭话,对上黎雪英的眼,又是一愣:“你一双眼怎么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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