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叹口气,在床边剩余的一点空隙里斜倚下来。夏星揪着他衣服,小心翼翼撒娇,“我头疼”。高扬一手撑起身体,一手抚上少年额头,大拇指从额心到太阳穴,用暗力揉搓。夏星满足的眯起眼睛,感到长久的愿望终于得偿。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高扬的气息,教人安心。他慢慢滑入黑甜乡。
他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似乎是岑贝贝。“你不去?会被骂死的啦!本来就人手不足,要是测不出结果,刘主任会发飙的”。高扬刻意压低声音,“夏星在生病,我得看着他”。岑贝贝也跟着压低声音,听不清说什么,接着是关门声。
高扬走过来坐在床边,语气温柔,“饿了吗?我煮了粥”。夏星有点不安,“你要工作吗?你去工作吧,我也该回去了”。高扬笑起来,身体压下来,鼻尖蹭着夏星的脸颊。“我这么久没见你了,怎么可能轻易放你回去?更不要说你还在生病”,他舔了舔夏星的嘴唇,“你死心吧,病好之前,哪里也不准去”。夏星被整个罩住、圈住,无处可逃。高扬盯着他,声音变得严厉,“不准有第二次了。绝对不准为了迁就我而勉强自己,明白吗?”
夏星顺从的点头。他想,高扬大约真的爱他。
可是他不明白他又是如何被夏星爱着。不明白他的兴奋会让夏星从内至外发抖。不明白夏星如何渴望服从他、将自己奉献给他。
他不明白夏星说不出口的那些事。不明白夏星为什么说不出口。
高扬呼朋引伴。高扬恋人来去。可是夏星从来都是一个人。夏星习惯了孤独。而恋爱突然发生,如此甜蜜。亲密关系像是温泉一样,泡得人浑身发软。
……太美好所以不可能维持下去。肥皂泡总有破的那天。
高扬不明白,夏星有多害怕。
第二天,夏星恢复了一些力气。到晚上,他坚持离开。高扬送他去火车站。之后直接搭夜间巴士巴丹吉林沙漠。他在雅布赖山脚下一个小镇下车,和岑贝贝以及测绘组汇合。
岑贝贝看着他,长吁短叹。高扬有点猜到她想说什么,抱起胳膊,假笑着等她发话。
“我以为是你死缠烂打,我们庆春王子熬不过,同情生爱。万万没想到”,岑贝贝夸张的大叹气,弯腰成个虾米,“他这么看得起你”。高扬愣了一下,他料到前半句没料到后半句。“看得起我是什么意思,你展开讲讲?”
“有什么好展开的啊!他看着你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你,你看不出来?你是不是瞎”,岑贝贝假装抹眼泪,“不,是我们庆春王子瞎,为什么会选你啊”。高扬一掌把她拍出半米远,“我怎么了?我哪里不好了”。岑贝贝大叫着抢白他,“是是是,你身材好,你身材最好,性感爆炸”。她不屑的转过头去,眼睛斜睨回来,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直到高扬心里发起毛来。
“你是我哥们,在我心里你当然好的没说,可是”,岑贝贝口气有点认真,“你们真不是一个级别的。夏星是偶像,你懂吗,是我们庆春路全体高知女性的守护对象”。这女孩捧住心口,“他是玻璃做的,你这样的糙汉根本不懂如何珍惜他”。
高扬摆出一个肉麻的表情。这帮白日梦少女,她们下辈子也猜不到自己是如何粗鲁折腾夏星,而夏星又是如何受用吧。
“我知道了,果然还是那个吧!只能是那个了”。高扬莫名其妙,岑贝贝用力一拍手,“还是因为你死缠烂打啊”。她展开解释,“别人都不敢打扰他,只有你四年之间一点眼力架都没,整天往上凑。玻璃王子被你凑得活生生裂出一道缝,被你挤进去啦!”
高扬愣住了。他本能想反驳,却意识到这理论不算错。他自认值得爱,却也知道值得爱的人多的是,夏星有本钱选择任何一个。呵呵,比如那个装模作样的律师。他想起夏星说那句“因为生气,想要报复你”,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其中意味。夏星是一尊玻璃,剔透冰冷,不可接近。而有朝一日,却被他用蛮力撬开了缝。
他得意起来。只有他做到了。那个律师做不到,庆春路一万名高知女性做不到,只有他。
“他会害怕吧”。女孩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高扬惊讶又迷惑的样子,岑贝贝很想打他。“你厉害啊,女朋友轮着换。可我们庆春王子是第一次啊,他看起来那么喜欢你。他会害怕分手吧”。
“我才不会和他分手!”
岑贝贝耸耸肩,不置可否。“未来的事谁知道?你就是那种傻直男,毫无理由的自信满满,才会恋爱一场接一场的谈”。假小子神色间忽然带上一丝成熟女性的风味,她冷淡的瞟着高扬。
“说过了,我们庆春王子是玻璃做的。你这么粗手粗脚,会弄坏他的”。
高扬满心都是夏星。他回想起他带着病容坚持要离开的样子。之后发消息询问,他只简单回复“已经好了”。他真的好了吗?感冒是有可能是一直拖下去的,万一拖成肺炎之类的怎么办?
他长吁短叹。岑贝贝穿着厚重的工程靴,一脚踢上他屁股,留下一个硕大的泥印。“醒醒!你成天这个鬼样子,刘主任已经濒临发狂边缘了。下一步他就该开除你了!到时候你一个失业流民,拿什么资格去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