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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阳光正毒辣时,东宫有人来传话,说是太子妃请羊献容去说话。
    羊献容骤然想起那被剖了胎的宫女,登时脸色煞白,“太子妃传我何事?”
    传旨的公公十分谨慎地道,“咱家不知,羊小姐还是快些进宫吧,莫要耽误了。”
    说罢匆匆离去。
    对于太子妃行事,谁敢多说。
    羊献容纵百般不愿,也不敢违令不遵,换了身浅碧色袿衣,随内侍进了宫。
    来在东宫门口,内侍命羊献容在外等候,他进去通报。
    东宫正门大气非凡,朱红漆的柱子鲜艳夺目,四角飞檐,黄琉璃瓦,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不知贾南风是否有意,内侍进去之后,一直没有出来,羊献容站在大热的太阳下,不大会儿就汗流满面,头晕目眩。
    她原本就不舒服,极度怕热,再被这么一晒,哪还坚持得住,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摇摇欲坠。
    念儿忙扶住了她,心疼地道,“小姐到那旁阴凉里等一会吧。”
    羊献容无力地点点头,随她过去。
    才走两步,内侍却出来了,“太子妃命羊小姐进去说话。”
    羊献容拿手帕擦了擦汗,随着进去,念儿在外等候。
    进的房去,登时一阵凉爽,颇为舒服,她略看了看,屋里摆着几个放着冰块的木盆,也不知这炎炎夏日,冰块从何处而来。
    贾南风斜倚在榻上,两名宫女从后为她打扇,她姿态慵懒,眼神惬意。
    旁边坐着两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那一身青色深衣的,是皇上司马炎的妃子赵粲,封“充华”,(九嫔之九),是皇后杨芷的表妹,却因与杨芷争宠不睦,被贾南风抓住她们之间的矛盾,将之拉拢了过来。
    平日里赵充华经常到贾南风这里走动,向她通报司马炎与杨芷的动静,亲密的紧。
    她生的极美,脸色粉嫩,眼神水润,难怪司马炎后宫数万人,她还能占上一席之地。
    另一个相貌清秀,眼珠一直滴溜溜在羊献容身上打转的,正是贾南风的妹妹贾午,一看就是有些心机的。
    “见过太子妃。”羊献容不卑不亢地行了礼。
    “不用多礼了,坐吧,”贾南风懒懒起了身,“本宫听熙祖说,你回了洛阳,想着召你进宫来说说话,没成想两年不见,你越发地美了,本宫在你面前,都自惭形秽。”
    羊献容一阵心惊肉跳,她这相貌好,是天生的,自己也没得选择,何况她今日进宫,有意未施脂粉,穿的也甚是普通,却还是惹恼了太子妃吗?
    方才让她在太阳下晒,太子妃也是故意的?
    “太子妃取笑了,太子妃威仪无双,臣女萤火之光,太子妃皓月之辉,臣女怎及太子妃之万一。”羊献容小心做答。
    赵充华掩嘴娇笑,“早就听闻羊府三小姐文采出众,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这张小嘴还真是甜呢,哄的人这心里头痒痒的,莫说是男人了,就连我见了,都觉得受不住!”
    羊献容脸红到耳根,赵充华倒不愧是服侍在皇上身边的人,说起话真是大胆露骨。
    “可不是吗,我也瞧着羊小姐伶牙俐齿的,是个会哄人的。”贾午也笑起来。
    羊献容连声称“不敢”,大气不敢喘。
    贾南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会哄人倒好,像本宫,就是个脆快的,不知道哄人,留不住人心。”
    “太子妃这话说的,妾身可听不得了,”赵充华笑个不停,“太子妃这般大度的,若再留不住人心,妾身不是要惭愧死?”
    “赵充华是在笑话本宫吗?”贾南风微笑问。
    “妾身可不敢!”
    她们三人说笑自如,羊献容却是如坐针毡。
    因她实在不知道,贾南风召她进宫来,意欲何为。
    瞧着也不像是要为难的样子,除了方才让她晒了太阳,并无其他,难道真的只是要跟她说说话?
    不大会儿,宫女送上茶和几样点心来,一一放下。
    一名宫女正摆着碟子,忽地眉心一皱,赶紧到一旁捂嘴,看似欲呕。
    因她方才跑的急,没防着那托盘,“咣”的一声大响,托盘翻落在地,几碟还没有摆上桌的点心也掉到地上,自是不能吃了。
    “大胆!”赵充华当即变脸,“行事如此不小心,惊扰太子妃,你担当得起吗?”
    那宫女慌忙跪地,连声讨饶,“太子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翠竹,你越发大胆了,”贾南风阴沉着脸,“做错了事,还要狡辩?”
    “奴婢不敢狡辩,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因为……”翠竹急急想要辩解。
    “住口!”贾南风喝道,“当着外人的面,你竟如此不知进退,若不教训,旁人还以为本宫不讲规矩!来人,翠竹顶撞本宫,重责二十棍!”
    “太子妃饶命啊!”翠竹脸无人色,急声道,“奴婢是因怀有身孕,方才感到不适,才会失手,太子妃千万恕罪!”
    羊献容惨青了脸。
    这宫女敢直言有了身孕,必然是怀了太子的孩子,太子妃能剖别人的胎,又怎会放过她?
    “身孕?”贾南风居然并没有意外,“你是在向本宫炫耀,你怀了太子的孩子吗?”
    “奴婢不敢……”
    “不敢就闭嘴,”贾南风残忍而笑,“即使你怀有身孕,忤逆本宫,也是罪不可恕!来人,打!”
    “是!”
    侍卫提棍进来,将翠竹按倒,举棍就打。
    “啊!”翠竹痛叫,此时她哪顾得上自己,痛呼道,“太子妃饶命啊!奴婢死不足惜,可奴婢所怀,是太子……”
    “重重地打!”贾南风目露凶光,“让她闭嘴!”
    侍卫狠狠加重力道。
    翠竹果然痛的叫不出了。
    羊献容浑身颤抖,有心替翠竹求情,却不知怎的,就是张不开口。
    太子妃明知这宫女怀有皇嗣,还如此作践她,分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自己开口,又有何用?
    十几棍过后,翠竹已伏地不起,地上,一摊鲜红的血,慢慢氤氲开来。
    “禀太子妃,行刑已完。”侍卫手都在抖。
    #####文中人物“石勒”,初名“石勹背”,304年才改名“石勒”,本文为行文方便,省去之前之名,直接以“石勒,字世龙”为称,读者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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