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尤思量时,已与顾不鸣的刀撞在一起,他皱着眉头说:“肃佑宗宗主已经死很多年了。”
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的顾不鸣听见这句话霎时间冷下脸来,沉声说:“死了我也要他回来。”
“……”这得疯成什么样啊。
刃与刃之间擦出转瞬即逝的火星。
祈尤紧紧攥着刀柄,寸寸逼近,他说:“布起死回生局的代价不是区区一只青鸾能承担得起的。”
“青鸾?”
顾不鸣冷笑:“你家凤凰就高贵?”
祈尤认真想了想,居然真的点一下头。
顾不鸣:“……”不是。你能有点素质吗。
“他不是高贵不高贵的问题,”祈尤压紧了他的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愉快:“他就是比你优秀一百倍。”
话音落,他猛地抬手将顾不鸣手中的刀狠狠削飞出去!
锵然一声响,陌刀刺进山巅边缘的石碑。
顾不鸣却阴森森地笑起来,“怨尤神殿下,您好好看着,不要后悔——”
他说罢,转身向阵眼衣冠冢掠去!
祈尤瞳孔收缩,再不犹豫,将刀尖对准沈鹤归的衣冠冢、他的埋骨之地重重挥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能预警——陆忏你再不出来你老婆就要被人欺负啦——
话说宝贝们有没有嗅到快要完结的味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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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不佑
刃光刺目,尘飞土走。
顾不鸣在飞扬的碎屑中重重咳嗽几声,灰头土脸地站在已经破烂不堪的衣冠冢前。
他眼睁睁看着以神骨为阵眼的起死回生局失去灵力供给,逐渐蔓延着黯淡下来,脸色像是死了一样难看灰败。
他死死咬着牙关,身形摇晃,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
向来含着疏离又孤傲色彩的双眸一时间布满了血丝,显得狰狞疯狂。
鬼火与斗篷鬼仍在厮杀,但整个山巅却被笼罩在无端的死寂中。
顾不鸣寸寸弯下腰,单手捂住脸,忽然大笑出声,太急太重,止不住呛咳着,颇有些癫狂的味道。
他声音嘶哑如同诅咒,一字一句说:“怨尤神,你可真是狠心啊。”
“沈祭司的衣冠冢毁了也就罢了,你连自己的神骨都不要了么!”
祈尤手持碎光流转的诡刃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没有作声,胸口血肉被揉烂一样的疼痛,比当年取骨更甚。
单单站着,都像是被刀刀凌迟。
他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茫然地想:不对,你把前后关系搞反了。
恍惚间他想起沈鹤归当初身殉天下,连个尸首都没有留下,像样子的葬身之处也没一个。
幸亏沈玄还记得这么个头铁的倒霉徒弟,拼死拼活在这倒霉地方硬生生挖了个衣冠冢。
埋着沈鹤归的衣、藏着怨尤神的骨。
如今衣烂骨碎坟冢不再。
沈鹤归曾存活于世的最后一丝痕迹就此抹消。
沈鹤归是真的……不在了。
最可笑的是这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
还真应了天下人的意。
祈尤胸口疼痛,呼吸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眼前发昏,一股子热浪冲上头颅,耳边再起响起尖锐的鸣响。
顾不鸣不依不饶,他难受了也不要别人好过,眼神怨毒,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沈祭司收容你半生,你连一块容身之地都不给他留!?”
“你就这么恨他?”
他字字尖锐刻薄,像刀子一样毫不客气地往人心坎扎,尽是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祈尤紧紧攥着双拳,指尖发白颤抖,指甲死死扎进皮肉里,每一次呼吸都缚着极端的寒冷,缠着他的内脏。
他想说不是的,他从未曾恨过。
沈鹤归是他的兄长、恩师,他怎么会恨他……
可是就如同千年前怨尤神现世一样,世人皆主观地认为是这位凶神心怀怨尤,先后害死肃佑宗山主、宗主,害得百年大宗支离破碎,又害得月下白衣沈鹤归死无全尸。
面对如此种种的流言蜚语与猜忌排斥,祈尤是不会解释的。
就算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
在世人眼里永远容不下一个祈尤,他永远是、也只能是翻手揽福、覆手降灾的怨尤神。
南柯一梦间,忽然一双温暖干燥的手从背后无声地伸过来,捂住了祈尤的耳朵,这人的胸膛宽阔炙热,恰到好处驱散了他体内的寒气。
他半低下头,在自己捂住祈尤耳朵的手边轻声说:“不要听他的。我在这。”
他说的是“我在这”,其中意义却包含了“不要怕”、“不要担心”或是说“万事有我”这般令人安心的话语。
他的声音太轻柔,温热的气流拂过祈尤的侧面,痒丝丝的。
这句话没有响在祈尤的耳畔,反而流进了他的心里。
竹子与花焚烧的香气缭绕在鼻尖,祈尤不自觉松开紧握着刀柄的右手,抬起手臂握住了身后这个人的手腕。
明明几天不见,却像是隔着千秋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