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咎却是站在湖中失了方寸。
没有,怎么会没有……方才明明还在的!
在温诀放出花灯后,他便顺着流水往下跟了一路,直到几乎内里耗尽,才不得不从水中飞回了岸边。
“没成想你功夫竟这么好!”脚刚落地,又听见了方才阻挠自己的那道声音。
殷无咎抬头,但见那锦衣公子双手撑着膝盖,正气喘吁吁看着自己。
他的心里一时有些厌烦,撇开视线二话不说的继续往下□□去。
“你这人,我同你说话,你怎不理人呢,诶——你等等我呀!”
行了一段,殷无咎停下步子转回身来,不想他这突然一停步,那小公子始料不及,没刹住步子直接撞他怀里了。
“抱,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那小公子站稳之后,倏然抬起头来,看着殷无咎俊美无俦的面庞,一瞬间,脸红的犹如火烧。
殷无咎一手扶住他胳膊稳住他的身子,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微蹙着眉宇道:“公子为何对某穷追不舍?”
“我……我只是见你伸手不凡,想向你讨教讨教功夫而已。”
殷无咎疏离道:“抱歉,恕在下有事在身,不能奉陪了。”
那人沉默了一下,道:“你生气了……抱歉,我不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的,我只是怕你跳下去淹死了,这湖里前些日子才死过人,很危险的。”
殷无咎见对方说的真诚,也觉得是自己太过计较,调整了下心态,道:“我知阁下一片好意,多谢了。”
小公子见他态度不似方才那般冷硬,面上顿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那你不生我气了?”
“你到底弄丢了什么呀?”
“……很重要的东西。”殷无咎想到温诀在写下那张许愿条时专注的模样,心跳难以自持的乱了节拍。
小公子道:“你说的很重要的东西,不会就是花灯吧?”
殷无咎倏然抬眸,眼里带着几分讶异。
“你是否想问我为何知道?”对方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在胸前轻扇起来,“这一般物件,落水之后必会下沉,而你方才只是在湖面上找寻,并无下水之意,说明所寻之物必是不会沉水之物,这湖上入目所及又皆是花灯,那么你不是在寻灯,还能是何物?”
殷无咎被他猜中心思,心中有些着恼,半晌冷哼一声,不屑道:“自作聪明!”
小公子看出了他的不悦,语气不似方才那般自得,但仍是忍不住问道:“这灯既已放出,为何还要寻回?莫非,是你想知道谁的秘密?”
殷无咎语气微冷下来:“是又如何?”话落,不给对方再行开口之机,便提步继续往下□□去。
然而身后的声音简直阴魂不散:“你还要寻吗?”
“也许那花灯质量不佳,半途沉入湖底了呢。”
殷无咎脚下一顿,侧过了身。
“你在看什么?”那公子见他盯着茫茫的湖面一声不吭,心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不会是打算下水捞吧?你可别干傻事儿啊,别说寻不寻得到,这被水浸过的纸墨,即便叫你捞着,定也难以辨识了的。”
虽然心中不太愿意接受,但殷无咎心里也明白这人说的是对的,暗自苦笑了声,终是放弃了继续找寻下去。
在他转身之际,有只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师兄!”殷无咎看着眼前的江锦安,诧异道,“你怎么也在此?”
江锦安道:“你为何,我便是为何?”
“你……”殷无咎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询问道,“你寻到了吗?”
江锦安缓缓点了点头。
殷无咎为他高兴的同时,心中一时又愈发失落起来。
这大概是应了那句有名的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江锦安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却是笑了起来。
殷无咎顿时黑了脸,控诉道:“师兄你不仗义!”
江锦安:“手伸出来。”
殷无咎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而是直接照做了。
下一秒,少年摊开的掌心,多出了一盏小巧精致的莲花灯,那灯芯里的蜡烛,还在闪烁着漂亮的火光。
“这,这是……”殷无咎观察力惊人,加之先前又特别观察过温诀放出去的那盏灯,此时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温诀的那盏。
他惊讶的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师父的。”江锦安轻轻的肯定道,“师兄可还仗义?”
“谢谢师兄!”殷无咎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探究这花灯为何会在对方的手里,胡乱的道了句谢,然后伸手便去拈灯蕊之中的纸条。
他满脸的迫不及待,但是在快要展开纸条的时候,却又停住了动作。
“怎么?”
“我,有些紧张。”少年低声说道。
江锦安半盏茶之前才干过同样的事儿,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他可以说是十分了解殷无咎现在的心情,所以自然不会说什么“这有什么好紧张”之类的风凉话。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温和道:“紧张的话,可以先收起来,随后再看。”
殷无咎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将那纸条并着花灯一齐收进了袖中。
江锦安见了他这动作,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从来就不信什么神佛,放这花灯的目的,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