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天空会一天比一天明朗的。海阜的温度回升得慢,您现在已经不在海阜那个城市了, 这里是国外。”严泽并不能理解他话里更深层的含义, “很抱歉先生,让您独自被他人带到……”
青年不想听他废话,缩了手脚,一个踢蹬把身边的尸体踹开,脚心上沾了血液也半点不在乎, 他冲着阳台上一直在探脑袋的人道:“喂, 还需要我去请您滚下来吗?没有太多时间和您废话的,剧本都写好了, 执行能不能利索点?”
姜容枢撑着手肘, 神色温和, 他穿着不男不女的衣服从上面走下来, 身边的西装男很明显已经开始向他汇报一些不利的信息了。他一只手竖起来, 阻止了身边人剩下的话。
他慢吞吞地挪到门口, 那双深褐色的眼睛看着戏柠舟,说:“我之前大约是眼拙,觉得你会和他几乎是一致的。后来发现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之前隔得远, 还有那种感觉, 现在面对面的,我就真的不能理解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要你管?”青年说话干脆且嚣张,“谁给你的分量?”
“我在戏家拿了点东西。”
“偷的就不要这样理直气壮了。”
“虽然没有觉得戏家有什么大能耐,能查到我这边……”
“有没有能耐都无所谓,重点在于,你现在要把这个东西还给我,顺便交代了你从前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他的交谈方式太令人不舒服了,姜容枢也是抱着极好教养与他顺说下去。
“半珏,另一块应该在你身上。”姜容枢把西装男抱着的盒子拿在手上,那是个类似装手表的皮盒子,打开后出现的显然是一块玉佩,玛瑙色的,但是上面半月的形状能够让人判断出,它还有另一个伙伴。
它们确实是配对的。
可这关他什么事。
“很抱歉,我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青年摊了摊手,实话实说,他很明白另一个人的事情,包括他的所有做法与思维,就算无法真的通过他的行为判断出个什么东西,但他不像‘他’一样擅长撒谎。
“噗呲。”姜容枢笑起来,他的笑容很清淡,大概与一道特别难吃的小菜一样——不咸不甜,“我现在发现,你有一些我意想不到的可爱。”
“我很耿直。”青年反复强调这个重点,“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在歪门邪道里窝藏久了,都染着一股发霉又阴阳怪气的感觉。”
“我说,你好好听人把话……”姜容枢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话题引下去,现在这不听话的病人的身体状态糟糕透顶,可他的精神状态就和打了鸡血一样让人招不住。
严泽忽然反应过什么东西,几步上前就想抽着姜容枢的领子,他的神态也没有之前在青年面前的那种泰然自若:“他的手术谁做的?”
西装男先一步拦住了严泽的动作,可组织的担保人都是按成员等级划分的,他当然挡不住严泽。男人一把掀开了这个人:“你做的?私人手术?”
戏柠舟身上有伤,严泽知道,他更知道,在组织里的所有人一年中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带伤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姜容枢觉得这一个两个的都很奇怪,他退到西装男身后,脸色也不好看,说话也开始带着火气:“怎么?嫌我手术刀不行?他现在不正活蹦乱跳的吗?身上有几颗子弹,不取了他早没命了。”
“你!”严泽是真的气了,一边气又一边感到浓重的懊悔,“组织上面不会放过你的。哪怕是商陵的服装设计师。”
男人还回头去看戏柠舟的反应,结果那家伙笑得比谁都欢乐,他的脸色已经疼到灰白,青筋从额角爆出,笑着笑着就蹲在草丛上缩成一团,天气本就算不上多么温和,看着就要把他吹倒。
严泽当然不是莫名奇妙抽风,他要比谁都严谨,自控力强到某种变态程度。
“噗。”青年还在笑,团成一小堆,“是啊,惊喜么?不能给这个身体用的‘麻醉剂’,大概还是用了不少吧?我还是第一次没有在冷工具触碰的那种声响里苏醒呢。”
“原来,正常人失去知觉后的正常感觉是这样的。”他的眼睛眯起来,歪着头脑看人的表情含着捉黠,视线却渐渐不清晰起来,刚想有别的动作,身体就被一股很强悍的力量抱起来了,那人身上还有硝烟味。
“你抽烟了?”男人拖着他的下腋,刚想把人放到草坪上让他好好站着,结果再准备有别的动作时,这个人在他怀里已经失去知觉了,软成一团,像受伤的羊羔。
所有人都在各种情绪中回头,眼底是隐藏不住的惊讶。姜容枢耳畔才回响起刚才有人给他报告的内容——一架私人直升飞机在他们这个地点的外面降落,只有一位驾驶员。
梁仟真的来得太快了,他身上从伪造火灾内带来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消除,身上也只是一件黑色衬衫与薄外套,精壮的身体线条有若隐若现的轮廓,自然卷的黑发垂到锁骨上。
他抱住自己的爱人,将外套裹着他,轻柔地放在地上,很短时间内就确定了青年身上的几处枪伤。
“真是叫人意外,梁大公子。”姜容枢拍了两下手,笑嘻嘻地看着来着,他门口那么高的防卫措施是就这么简单的被解掉了吗,“我还以为,您要在火灾现场找上个一天两夜的尸体,再在哀悼里猛然醒悟。”
梁仟心情炸裂,他根本不想和这群人废话,脚尖挑起地上的枪就抓手里,以别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到姜容枢身边,□□已经递上他的脑门了,这两个人才看见他被梁仟一脚踢到了墙上。
“本身我是不想和一个病秧子计较什么的。”梁仟的扳机一按,巨大的声音让西装男吓得脸色发白,快速转到这边,“但你太不顺眼了,总会忍不住把力气放大一点,直接送你去死。”
“所以,你现在,很想去死?”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半点嘶哑。他退开,放开枪,姜容枢并没有被所有人以为的那样爆头,这把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但是空枪也足足把他的脑门上打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任谁都能看出这个人现在根本惹不得。
西装男知道谁暂时能惹谁又暂时不能惹,他扶起捂着肚子的姜容枢,把敷在他衣服上的草灰都排掉。
“咳咳咳。”姜容枢剧烈咳嗽起来,“你脾气太爆裂了,梁大公子。”
梁仟理都不理他,把这把废枪丢在地上,用脚踩了两下,力度直接使外壳崩散:“我之前对你那点明示暗示的小手段都看够了,直接抢人这种做法,可能能直接引爆我们之间那短得不能再短的□□。”
姜容枢并不在意:“你们都是戏精吧。”
梁仟回手就是一支刀片,大概是刚才在戏柠舟兜里摸出的特质手术刀,从姜容枢的口边擦过,直接把他的一半皮肤戳开,手术刀发出尖锐的声音,被定到了草丛上。
“啊——嘶。”他直接痛到说不出话,捂着脸就蹲下了,可这人神经强大,没有直接晕过去。
“我感觉应该忍你们很久了。”男人将青年横腰抱起来,他护着怀里的人,“我没有他的耐心来和你们耗,也没有那个脑力和你们周旋。只是他想玩,就玩,我只需要守着他。”
“可是在刚刚我发现这是个错误。”梁仟说话没有多少停顿,可在他每个字都能听出冰冷与暴躁,“有些跳蚤跳得太欢了,不碾死他,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
“伤害组织上的成员,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西装男对姜容枢的感情并没有严泽对戏柠舟的这样强烈,他只是确保自己的主人不能死亡,“希望您能现在停止你的做法,不然大家都不好打商量。”
“你脑子可能有问题。”梁仟转头看着那几具尸体,尸体上坑坑洼洼的模样没有让他皱眉,男人将那些恶心的东西踢开,“在国内我可能还需要解除一些束缚才能做些制裁。”
“……可现在在国外。”梁仟冷哼一声,“法律的不同可以让我为所欲为。”
组织在他眼里算个屁。
他从前不怎么说,都是顾及戏柠舟,这个人是他一切行为的准则,在为这个人建立的一切底线之前,他都可以当个透明人。
但是一旦有人替他越过了这个底线。
他开枪是从来不会手抖的。
梁仟皱了皱眉,把一路上快要失去控制的情绪都拉回来,戏柠舟能成为他的一道闸门。梁仟确实不是一个傲慢的人,可是他也确实有更多的资本在这个年纪疯狂,在很多人面前嚣张。
除了家庭因素带给他的内敛和低调,他自身的束缚力已经被培养得很好了。
严泽又把自己透明化了。他跟的主人很多,也更能清楚地知道,1层与2层的区别,或者说,抱着1层名额实际是特层与2层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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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姜容枢不是炮灰。
2。戏柠舟就是戏柠舟,他的前世人格等等都是这个人的一部分,不要看成两个人。
3。之所以说梁梁配得上戏戏,不是他到底多么厉害。
而是他能够清楚地知道戏想要和需求的是什么,并且能多次欺骗自己违反原则、不遗余力地给予。
可大家都不是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