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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来人的样子,沈映泉的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
    无道在他的记忆里还是当初那个书生气的国师,长得好看,满身少年人特有的傲气,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那日传送阵前远远一瞥,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但今日看来,除了傲慢依旧之外,此人和记忆中已经完全对不上号了。
    这副容貌,岂是好看二字能够形容的?!
    说是追魂夺命也不为过。
    杀人,足矣。
    沈映泉定定神,不想叫自己矮了气势。
    “沈映泉。”无道走到近前,站定。
    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涟漪,不带温度,也不带杀意,却无端地瘆人。
    他凉凉地问道:“想杀我?”
    沈映泉扯出一个笑:“倒也没那么严重。只要你肯离开师妹,我自然不会对你出手。”
    无道微微眯起眼睛:“我为什么要离开她?”
    “为什么?”沈映泉趁机用神念上上下下扫过无道,发现此人身上果然没有半点修为,一颗心便实实地落了回去,冷笑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你碰了不该碰的人。我愿意放你一条生路,只是不想让师妹以为我很介意她与你的事情。你能给她的,我可以给她千倍、万倍、万万倍。她跟着我,才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一切!离开她,对你,对她都好!”
    垂手立在无道身后的凤倾绝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沈映泉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他!凤倾绝微微一惊,感觉自己好像被抓了个现行。
    却听沈映泉说道:“不要以为凤倾绝护得住你。我方才已击败了武红牧,若我没看错,凤倾绝实力更在武红牧之下!凤倾绝城主,你当知自己斤两,也请你好好思量思量,是自己身家性命和这份家业重要,还是两个不相干的人重要?”
    凤倾绝脸色更加古怪。
    “龙帝好生威风。”无道忽地笑了,“我好害怕。”
    嘲讽的味道熏得沈映泉皱紧了眉头。
    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落时,五指成爪,抓向无道的肩膀。
    无道看起来很随意地退了一步,避过了沈映泉的攻击。
    “又是阵!你当真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戏法了!”沈映泉欺身而上,口中恨声道,“师妹当真是瞎了眼,竟挑了你这般空有皮囊的男人。没有关系,我会帮助她看清……”
    手腕被人捉住了。
    沈映泉已不记得究竟有多久,自己有过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还未回过神来,身体腾空而起,“砰”一声撞在了院墙上。
    而那院墙,竟然丝毫无损。
    无道凉飕飕的声音飘来:“好一个经天纬地大丈夫。差一点就砸破我的墙了呢。”
    凤倾绝眼观鼻,鼻观心。不得不说,这位圣人嘲讽人的样子着实是有点欠揍,只可惜这世间恐怕是无人能教训得了他。
    沈映泉抹掉鼻血,略有几分狼狈地爬起来。
    “什么鬼阵法,有点意思。”反手抽出了剑,信手劈下。
    一道青紫色的雷芒如剑的延展,直袭五丈开外的无道。
    因顾忌着屋中的兰不远,沈映泉故意将真气压缩到极限,不造成大面积的破坏。同时,将真气凝聚于一点,更利于以强力破开眼前看不分明的“阵法”。
    他只以为自己是着了阵法的道,才摔到一旁的。
    无道黑袖一挥,那道青紫雷芒便散了。
    就像是赶走一只蚊蝇。
    沈映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忽然,慵懒不悦的女声幽幽自屋中飘了出来:“无道你在干什么~”
    无道面色一变,身形消失在原地,将睡眼迷蒙想要出来寻人的女子一把抱回床榻上。
    “你在拆房子吗?”她闭紧了眼睛,不满地嘀咕,“吵死人了。还不回来陪我。”
    “不会再吵你了,快睡……”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在哄人入睡。
    凤倾绝微笑着挡住了沈映泉,手中不紧不慢地抛着几串冰花。
    沈映泉已呆若木鸡。
    方才那一击虽然不是全力,但已足足使上了七八分功夫,就为了一击击破这个摸不着的诡异“阵法”,不想,竟那般轻描淡写就被无道化去了。
    他总算是明白,自己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听到那二人的声音传来,沈映泉的心更是重重一沉——原以为他们不过就那种互利互惠的“道侣”,可是这三言两语间的浓浓亲昵,却更像是一对感情甚笃的夫妇。
    正在犹豫要不要遁走时,心中一寒,只见无道那神鬼莫测的身影已重新出现在眼前。
    沈映泉发现自己避无可避。
    无道坏笑着说道:“你的运气不错,在我这里并没有犯过死罪。今日倒是给我添了一些小小的乐子,便不杀你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想来是不愿扰到佳人清梦。有那么个软软懒懒的小东西在卧榻上等待着他,他自然也是不愿弄脏了手。
    说话的同时,抓住沈映泉的衣襟,信手一甩。
    沈映泉心中的惊骇刚刚成型,身子不自觉地一掠一沉,恍然回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传送阵边上。这一瞬间,竟被人扔出了千万里!
    他不敢深想,踏上传送阵,后悔不迭地逃回五花界。
    想到前方还有武红牧那团大麻烦,他压下心头一片冰凉惊骇,急忙加快了步子。
    ……
    短短几步路,无道的脸色变幻了三次。
    踏入卧房,脸已经沉了下去。
    依着兰不远那性子,听到外头的动静,怎么可能不好奇?她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故意撒娇耍赖——这不就是拿捏准了自己的脾气,想要救下沈映泉的命么?
    踏入正屋时,身上的寒气先行一步,掀开了卧房的门帘。
    却见那人已老老实实坐了起来,只穿着中衣,规规矩矩、满脸谄媚地望着他笑。
    无道深吸一口气,怎么也绷不住那张死人脸了。
    “若是沈映泉被郎君杀死,我不免会时不时想起这件事、这个人……”她小心地瞟他一眼,藏好了狡黠的神色,“只好出此下策,既不用和他多见一面、多说一句,也免得脏了郎君的手。”
    无道故作不屑,轻哼一声。
    “况且,放走他不全是因为我念旧,”兰不远说,“好人有好人的坏处,坏人有坏人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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