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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端木璟欲同王允夫妇二人拜别。王允说得果然不错,农家的人一直在附近并没有走多远,考虑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只怕被人认出来,一念之下干脆将原来自己的衣服换下,穿上了当初韩回送她的那套。
    当初与韩回、刘邦两人分开,端木璟本来是穿着韩回的衣物的,后来和歧染他们一起自己才又多添置了衣服以备不时之需。为了方便衣物都是比较便利的,不像韩回的衣服穿着长裙儒步,美则美矣,总太麻烦。但就是这么凭空一穿,再将当初在脸上涂抹的特殊药粉用药水擦拭干净莫名地多出了几分儒雅的感觉,和那个人们映像中的少年竟然一时联系不上来。便是王允看到端木璟这一身装扮也是有些错愕,还是端木璟先同他打招呼他才反应了过来。
    “原来端木兄弟竟是如此谦谦君子,在下倒是看走眼了。”王允的话让端木璟不禁想笑,果然一张看得过去的脸果然必不可少。
    同两人拜别后,端木璟就往咸阳的方向赶去,农家青木堂的事她本是无意中搅和进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如今自然只能加快速度了。
    而相较于端木璟一边醉心于沿途风景一边逍遥自在地行医救人,更多人都是一副马不停蹄地赶去咸阳的状况。因此越是接近秦国都城就越能看到大批的人马,或人结队,或也有声势浩大,百十人不等,就是端木璟也注意到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
    这样的情况使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初在客栈里吃饭听那个掉书袋的酸儒说公子扶苏欲招揽客卿幕僚的事,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奔着这公子扶苏去的?
    心中暗衬,若真是这样的话不知道那秦国皇长子扶苏是怎样一个仁人君子,或是爱才之人,慕名前来的人如此之多。若不然,等自己哪天穷地实在吃不起饭了也在扶苏那里混白饭算了,可又转念一想,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如何会不知道,旁人尚且能糊弄一二,但公子扶苏哪里是泛泛之辈,自己如何有那个能耐?如今自己有医术可以依赖,一技傍身也很好,就算到了扶苏那里行事做人难免看人脸色,来不来便三叩九拜,她秉持着21世纪的思想观多少是有些为难自己,既如此又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
    端木璟就在这样的纠结中走进路旁一家茶铺。虽然是刚合扫六国天下一统,还处于乱世萧条的局面,各方依然有小规模的起义,但咸阳毕竟是当时整个世界经济政治繁荣的中心之一,通往咸阳的官道上人来人往,这样的小茶铺一路上自然不会少。
    “小二,来碗茶,还要三屉包子”端木璟冲茶铺的伙计吼了一声,接着找了一方空位坐了下来,将自己的包袱就这么随意地搁置在桌上,她一穷二白的自然也不会担心有什么人觊觎。
    茶铺伙计闻声也利落地答了一句,“好嘞,客官稍等,就给您上来!”说完转身向那边上预备茶店的人让其快些。
    端木璟观察着茶铺伙计忙碌的身影,不由得想到清代文人蒲松龄郁郁不得志于路旁搭一间小茶舍替过往路人奉茶写鬼神故事的史事,又认为这路旁的伙计也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想得高兴了竟然喃喃地说出声来,“这官道上的茶铺伙计每日所见之人不同,所处之事亦为千变,所谓千人千面,千般造化千种体会,送着过往行人也真是难得风流。我四处游历竟不若人家一日接待行人来地有趣。”沉思片刻,又开口道,“若不是苦于如今多少不太平,我又是最懒散受不了早晚备置茶点的辛苦,就这样于路旁支个铺子不知道多有韵味”。
    这样说着少不了要幻想些自己若真的支了个铺子卖茶生出些文人风花雪月的事来,忽听得身后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我今日真算的是开眼界了。都说这酸儒是些迂腐不化之辈,难得也有人要开个茶点铺子。”
    闻言,端木璟回头望去,说话的人站在面前。来人身长八尺有余,她略莫估算一下竟有两米开外,骨骼奇大,背上背一把巨剑,整个人往茶铺子里这么一站与四周显得格格不入。
    不动声色地挑眉,站起身来,抱拳豪气干云地行了一礼,可怜她身上是韩回的衣服,到底只适合儒生,动作一出来莫名地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位壮士是?”
    那人也不回答,四周一扫,也只端木璟这一桌是还有空位的,很不客气地坐在端木璟的身旁,将背上的巨剑卸下,“铛”的一声放在地上,“粗人一个,也值得兄台记着?”
    端木璟不言语,心中却在暗衬,她刚才说话分明是喃喃自语,按理说只有自己才听得到,可是这人刚才离她至少有两步开外,若不是功夫了得,耳力不同常人哪能做到,这样的人还是粗人,她算什么。
    “石岩,这位先生可不是什么酸儒,你可不要吓到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端木璟身后的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清脆入耳,竟如阳春白雪,让人听了内心只觉澄明,未尝有半分杂念,如此,这女子也该是个奇女子才对。
    回头看去,这次竟有六人一字排开,从左往右看去,第一个人微微侧身,双手环抱,嘴角噙着一丝邪笑,颇有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却又不让人心生厌烦。第二位是位女子,衣着华美,一袭广绣流仙裙,腰间系一柄通体晶莹的玉箫,肤如凝脂,五官精致,一双眼眸尤其妩媚又清丽动人,千百种风情都在那双如同会说话的眼睛中。此刻正掩面笑着,显然就是刚才那位说话声如阳春白雪的女子。再往右看去,分别是两位其貌不扬的老者,又一位背着行囊,不过豆蔻年华的妙龄女子,一位负着古琴,腰系佩剑的白衣剑客。
    端木璟还在惊愕中,白衣剑客已问向端木璟,“兄台只一人?这里能否坐?”
    “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规矩,各位坐着就是。”端木璟微微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倒是女子口中的石岩打趣着说道,“越女说得对,这小兄弟可不是酸儒,哈哈!”
    刚才那个双手环抱的男子将手很随意地搭石岩的肩膀上,“喂,大个子,难得你看得惯读书人啊,嗯?”
    “荆池,就你随便,喝茶也堵不上你的嘴。”正好小二送上茶水来,石岩接过了茶水往荆池前面送去,力道很大,却不见半分茶水洒出来。
    “哪里哪里,谢啦!”荆池接过茶水,道一声谢,将茶水一饮而尽,“唉,这一路来可渴死我啦。”
    端木璟默不作声,却对这荆池的映像好上不少,正好自己要的三屉包子也送上来了。有趣的是,送包子这人又不是店里唯一的店小二,但她去注意这一行七人去了,也不曾发现有什么不同。她无心结交那些人,而且看他们的穿衣打扮也不会是要吃包子的人,所以也就没有招待他们,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吃起来。
    加上刚才端木璟看到的六人和石岩共七人,这七人中那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将包裹放下,拿出一个食盒来,里面都是些做工很精致的糕点。女孩儿似乎不大喜欢说话,将糕点给众人分食后就又收拾了食盒自己一个人吃起来,全程安静无声。
    端木璟正慢吞吞地吃着包子,思衬着一会儿要是吃不完就让伙计给打包起来路上再吃。“咦,兄台的手可是和越女妹妹的有的一拼哦,难得难得啊!”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荆池,此刻他一边端着茶碗,一边笑的有些诡谲,只盯着端那双白皙的手看着,又目光一路向上,停在端木璟的面部,似乎要看出点儿什么,口中发出连声的赞叹。
    端木璟闻言,看向衣着华美的越女,只觉得她的手十指芊芊,当真是指如削葱根,端地好看无比。她是医者,也自然很爱惜自己的手,但哪里像荆池说的那般,自己的也无非是常年操持手术刀而显得指骨修长罢了,和那位越女姐姐比起来不知差到哪里去了。
    还没开口说话,越女已替端木璟说了出来,“荆池,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能和这位先生比,也就是人家修养好,不恼怒你,还不快快向先生道歉?”说完又是莞尔一笑。
    端木璟这时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越女说的话与荆池分明是一唱一和啊,哪里是非要说什么自己的手好看,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手不像男子那般,倒像是个女子的,何况自己将肤色改了回来,在人家看来可不就是女扮男装的么!
    “哎呀,实在对不住了,一时口无遮拦,兄台莫要放在心上。”荆池一脸的嬉笑怒骂,全无半点儿正经,“这里以茶代酒,向先生道歉如何?”
    端木璟不动声色,她一向不识得这些人,这荆池也只是换种方式告诉自己出门在外要多小心。“哪里,这位越女侠芊芊十指,我比不得半分。”
    荆池见端木璟没有半点不自在,又哈哈地笑了两声,盯着端木璟那个假喉结心中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鬼谷医仙明明是个女子,可这人?他拿不准,向老者投去疑惑的目光,一时竟有些纠结。
    其实他哪里知道,鬼谷医仙是女子不假,端木璟是个女子也不假,问题就在于她的伪装实在高明,一时把人唬住了,当然,某人可没这么纠结。
    端木璟苦于自己女儿身的身份被旁人看出来,就算没有半点儿不自在可心中的焦灼旁人又哪里能懂。一桌七人加上她一个气氛竟有些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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