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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少年的话,众人方知此人从杭州来,若不是几个彪形大汉众星拱月般将他围拢在中间,早先围聚在这里的人恐怕早就群起而攻之,痛削这个牛逼的外乡人了。
    虽然不敢动手,但大家也不甘心让这群人在面前嘚瑟,有人高呼道“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抢花魁的规矩怕是不懂,今晚,苏小姐的过夜之资起价一万两,如果囊中羞涩,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有人带头说话,立时议论纷纷。被挤在一旁的高个子公子将脖子伸得像长颈鹿似的,探着脑袋,扯着嗓子说道“这儿比的是银子,不是比武功,要打擂台,还请去别处。”
    淹没在人群之中的矮个子公子如打地鼠游戏似的,一跳一跳地说道“哼……仗着你们人多力壮吗?卯时一到,抢花魁立时开始,咱看谁的银袋子先撑不住。”
    那位站在两列彪形大汉中间,面向众人的锦衣公子将手中折扇一收,睨了众人一眼,昂首大笑道“比银子?太小家子气了。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有时间吗?”
    “有时间?什么意思?”锦衣公子的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再有钱,不也得像只哈巴狗似的,乖乖地在外面干等到卯时。可是,本公子一到,抢花魁现在就得开始。”锦衣公子昂首挺胸,傲慢地一边说,一边迈着阔步,向眠月楼内走去。几个彪形大汉紧随其后,阔步而入。
    众人见此情景,一窝蜂地一拥而上,争先恐后,你推我搡地向眠月楼内冲去,
    谁知这些人刚到门口,便被值守在这里的十几位黑衣男子一顿拳脚给打了出来。这些人是眠月楼花钱雇的打手,专门在这里处置闹事之人。
    一群人七倒八歪地被打出之后,黑衣打手当中,一个满脸刀疤,脑袋光光的男子恶狠狠地对面前的众人道“大胆,你们不晓得这儿的规矩吗?抢花魁卯时才开始,时辰未到你们就敢往里面硬闯,谁敢在这儿胡闹,小爷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矮个子公子像只乌龟似的趴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两个人,努力地抻着脖子,说道“那几个人怎么就进去了啊?怎么没人管他们啊?”
    刀疤男向身后望了望,然后俯身对矮个子公子笑道“瞧你那王八样儿,也配和人家比。告诉你吧,那位是杭州大名鼎鼎的梁公子,杨妈妈特地请来的贵宾。你何等人也,也敢和梁公子比。”
    “杭州的梁公子?”
    “杭州的梁公子!”
    “杭州的梁公子……”
    “牛逼啊!”众人有的趴着,有的蹲着,有的倒着,有的歪着,大眼儿瞪小眼儿地面面相觑,像一群青蛙似的,呱呱乱叫。
    眠月楼后院的一座青砖小楼之上,一位身着华服,烟视媚行,风韵犹存,年近四旬的妇人为坐在身前的柳青倒了一杯茶,然后嫣然一笑道“柳公子,我已让账房准备好了这几次的画资,总共两千两,你待会儿可以去取。我听说莳花馆,怡红院,雅翠楼的人都找过了你,想让你也为她们那里画这种巨幅的画,哦,对了,你管这种画叫什么……抱抱?”
    “不是抱抱,是海报。”柳青喝了口清茶,端坐在原地,坦然地说道“是的,有许多人找过我。”
    那妇人起身,坐在了柳青的身旁,伸出一只手,在柳青的腿上摩挲了几下,柔声道“英雄年少,正是行乐之时,切莫误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只要你不为别的风月场所画画,我这儿的姑娘任你挑任你选,不用你出一分银钱,想留宿在这儿也行,想带回家风流快活,也行。”说着,那妇人竟将自己的身子靠了过来,大有主动献身,任君采摘的意思。
    柳青感到一种馥郁的香风扑鼻而来,他知道,眠月楼的老鸨子杨婉玗杨妈妈当年也是艳绝苏州的名人,虽年近四旬,但保养得当,肌肤莹润如玉,吹弹得破。
    她的身上虽少了些当红姑娘的青春靓丽,但多年在风月场中积累出来的万种风情是那些小姑娘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柳青心道“我的心中只有方怡,怕她误会,你们这儿那么多抛媚眼,送秋波的姑娘,一个都没敢碰。更不会口味儿重到去玩儿一个阿姨级的美女吧。”
    柳青装作口渴,起身前去倒茶水,很自然地离开了她,坐在了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抬头道“杨妈妈,我答应你,一年之内不为別家的风月场画海报。不过,我想买个大一点儿的宅子,把家里人都接过来,再娶个媳妇,不知这画资能否再多一些。嗯……再多给两千两如何。”
    “哦,是吗?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嫁给柳公子,可是她三生修来的福份呢。”杨婉玗一边说着,一边心道“你这小子,贪心不小,给你两千两画资还嫌少啊。谁不知自古风月场所都是女人们变着法子从男人身上榨银子,哪有像你这样,身在百花丛中,眼睛不盯着一个个貌若鲜花的姑娘,反而盯着这儿的银子,一心想赚窑姐儿的钱,不会是身子有什么毛病吧。还想娶媳妇?哼!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人,我看是有隐疾在身,那儿根本就不行,才一个劲儿的找老娘我要银子。”
    心中虽然不悦,可是,久经江湖的杨婉玗还是笑盈盈地说道“柳公子,画资的事一切都好说,你可先去账房领了那两千两,余下的,让奴家再凑凑,绝对不会亏待柳公子的。一切都好商量。”
    正在这时,楼下响起一个声音,道“杨妈妈,杭州城的梁公子来了,正在前厅等您。”
    “好,知道了”杨婉玗走到窗前,向下面望了望,而后转身对柳青道“柳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我现在要去前面见一个贵客,失陪了。”
    杨婉玗走后,柳青在小楼之上稍坐片刻,便下得楼来。前往账房时,路过了一个张灯结彩,装饰典雅的二层小楼,浓浓的江南水乡建筑风格,在绿树红花的围衬下,愈发显得高贵奢华。
    这座小楼是眠月楼中最好的建筑,只有当选花魁的红姑娘才能入驻此处,在这里陪侍最尊贵的宾客。柳青抬眼打量了一下,笑了笑道“一夜万两之地,这银子如果给了我,我就能先弄两艘破商船翻新一下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买船去流求(台湾)的想法,因为没听说过花石纲之祸波及到那里,而且,如果在那里能站住脚,将来下南洋就方便得多,说不定能将郑和下西洋的壮举在提前个几百年……想到这里,柳青不禁用力地摇了摇脑袋,苦笑道“又做春秋大梦了,自己现在连个小渔船都没有,还提什么下西洋,现实一些,先领了这两千两,再盘算着下一步如何吧。”
    “柳公子,原来你在这里,上来喝杯茶,好吗?奴家还有一事相求。”一个甜甜的声音从楼上飘然而至,腻若蜂蜜,甘之如饴。小楼上雕镂精致的木窗被轻轻推开,微微探出半边身子,却是一个少女在向他招手,只见那少女面若凝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双目湛湛,神若秋水,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
    柳青一看,此人正是今日之头牌红姑娘,苏瑶紫,便说道“原来是瑶紫姑娘,有什么事吗?”
    “快上来,上来就知道了。”苏瑶紫又向他招招手,说道。
    柳青快步如飞,并不是想要一睹苏瑶紫倾国倾城之貌,这些日子,他为苏瑶紫作画,除了私处之外,瑶紫姑娘全身上下,他已看了个彻彻底底,反反复复。
    上得楼来,柳青震惊当场,这里比想象中最奢华的样子还要奢华百倍,室内檀木作梁,水晶为灯,珍珠为幕,范金为柱。八尺宽的沉香紫红木阔床的边上悬着玉纱罗帐,帐上遍绣金丝国色牡丹花。榻上摆着一对抱香枕,叠着锦绸罗衾。
    室顶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好似明月。地上铺着织锦云毯,内嵌金珠,珠珠相连,凝汇成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花蕊细腻可辨,赤足踏上,温润舒软。
    柳青自打来到苏州,将云裳馆的生意摆弄开后,便开始琢磨怎样再多赚些银子。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他知道,现在看似歌舞升平的江南繁华富遮之地,很快就要迎来花石纲之祸,之后,各地农村起义不断,这里将是一片战火,如果不赶快实施蓄谋已久的去流求的计划,那么自己在此起彼伏的兵祸之中十有八九会命丧黄泉。
    正当柳青寻找新的财路之时,眠月楼的一位姑娘苏瑶紫找上了门来,她带了一百两银子和几颗金瓜子儿,想让柳青的云裳馆帮她专门做几件漂亮的衣服。苏瑶紫说自己在眠月楼并不受宠,被别的挂牌红姑娘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些上宾贵宾根本轮不着她陪侍,再这样下去,她只有被那里的杨妈妈贱卖给下等的风月场,沦为下等窑姐,接待一些下三滥的人了。
    柳青细看之下,发现苏瑶紫长得并不差,绝对算得上是个美人。流盼妩媚的双眼,秀挺的瑶鼻,微微泛红的玉腮,滴水樱桃般的朱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嫩滑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轻盈,温柔绰约。只是长期受压制的影响,她柔美的容颜上总是挂着一丝忧郁和伤感,这绝对是风月场上的大忌。于是,一个大胆的造星计划在柳青的脑海之中浮现。
    柳青将后世许多巨星名模在影视剧中、t台之上那令万众景仰的气质一点点地教授给了苏瑶紫,从行动坐卧一点一点地改变。又让自己的店铺为苏瑶紫做了几件样式新颖的衣装。
    当苏瑶紫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自己时,由柳青画的一副巨幅的画像出现在了眠月楼的大门口,画中一个玉人一袭春衫站在树下,徜徉大好春光,画上只有一行字,写道眠月楼苏瑶紫。
    这被称作海报的画甫一出现在世人面前,立刻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瞩目,在当夜的抢头牌活动中,苏瑶紫扶摇直上,从灰姑娘摇身一变成为公主,艳压群芳,一举夺得头牌,成为万众瞩目的花魁。
    眠月楼的老鸨杨妈妈大吃一惊,她没料到,柳青的一副画竟然有这么大的效用。
    她生怕柳青被別的风月场请去,所以一次出了三千两,让柳青专门为眠月楼作画。
    眠月楼的众多的姑娘们为了能让柳青为自己作画,纷纷想着法儿地献殷勤,抛媚眼儿,送秋波,投怀送报,以身相许。不料柳青却是个坐怀不乱的主儿,认钱不认人,谁出的钱多便为谁先画。
    如此一来,除了眠月楼给的丰厚画资外,每画一幅巨幅海报,柳青还能从姑娘们那里得到一笔银钱。一桩买卖两头挣,不到一年的时间,竟挣了一万两有余,现在,买一条战船显然不够,不过也没人卖给他。现在,买一艘全新的商船应该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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