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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金不语摇摇晃晃在舒家医馆门口下了马,沈淙洲要去扶她,被她躲开了,还再三叮嘱:“沈大哥,以后在侯府或是在外面,你还是与我保持距离的好。”
她送完了客,想起自己踩伤的少年,撑着酒意准备来医馆探病,还特意让厨房装了一食屉热菜点心。
沈洲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陪她过来,对她划清界限的话充耳未闻,只担忧道:“为着大姐姐和离,你与窦卓的梁子恐怕要结下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金不语“嗤”的笑出声:“我不为大姐姐出头,跑去讨好他,你觉得窦卓就会帮我,让我过的舒坦点?”她眯起眼睛盯着沈淙洲:“沈大哥,你还是离大姐姐远一点吧,免得金不弃上门找晦气!”
沈淙洲:“金不弃为何要上门找晦气?”
“我不信你瞧不出来金不弃的心思。”金不语头有些晕,抱着马脖子站稳了:“大姐姐成亲前一晚,我看到她靠在你肩头哭,你替她擦泪来着。”这件事情在她心头压了三年,偶尔她也会想,当初若是大姐姐嫁给了沈淙洲,也许要比在窦家过的开心。
然而很快这个结果就被她否定。
金守忠不会同意,既使两个人非要在一起,最后还会连累沈淙洲。
“侯爷对沈大哥很是看重,将来恐怕会给你安排他属意的人选做妻室,你还是不要犯糊涂的好,免得教大家都难做人!”
沈淙洲不意她那么个咋呼性子,当时竟然没有叫破,但答应了金不言保密,便不能再对外说出去,只能闷声道:“你别胡思乱想!”
金不语招招手,自有黎英过来扶着她:“我没事儿,只是多喝了点酒,沈大哥还是回侯府去吧,那里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黎杰提着酒菜,黎英扶着她进了医馆的门,沈淙洲听见她的声音穿透夜色:“舒老爷子,我给你提了好酒好菜。”紧跟着舒老爷子的声音响彻医馆:“小混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吃夜食?”
他在医馆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打马离开。
医馆之内,舒老爷子边嫌弃边接过食屉一层一层打开,还拍开酒坛子上面的泥封深嗅,馋相尽显:“猴儿,你这是哪里弄来的二十年女儿红?”
“苏州啊,从我大姨母家院子里起出来的,待客的时候我偷了两坛子给您老人家。”
“算你有良心!”舒老爷子倒了一小杯细品,见金不语探头探脑往后面医舍瞧,又忍不住凶她:“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金不语索性端了一盘子点心,走路都有点打晃:“您老吃着喝着,我去瞧瞧那人,叫什么来着?”这时候才想起来当初送诊来的急,压根没问人家姓名。
“独孤默。”
金不语笑的不大正经:“名字好,人也长的好。”
舒观云:“擦擦口水吧,省得丢脸。”
这混帐自小就爱美人,无论男女,但凡抱着她的模样生的好,便咧开没牙的嘴笑的开心,若是弄个面貌老丑的婆子抱着,她便哭的惊天动地,忒有些气人。
稍长一些,她身边侍候的丫环,跑腿的小厮,以及亲卫侍从,无不是面貌端正俏丽的,她还振振有词:“这叫秀色可餐懂不懂?”就为着多吃两碗饭。
舒观云行医一辈子,偏对她这个毛病束手无策,扎针用药都不管用。
金不语才不管舒老爷子的打趣,路都走不稳了还要端着点心碟子,黎英扶着她,眼看着点心在碟子里摇来晃去,险而又险的没有掉出去,只能朝弟弟使个眼色,两兄弟各抱着她一条胳膊架着她进了独孤默养伤的医舍,她巴巴将点心端过去,笑的傻里傻气,谄媚道:“独孤默,我府里新来的苏州厨子,做的点心松软可口,半点不腻,你尝尝?”
黎英扭头,暗道:世子还是喝大了,不然她总能绷着点的。
黎杰觉得丢脸,将人按在独孤默床边坐下,招呼兄长一起躲了出去。
医舍里面,只剩了金不语与独孤默。
独孤默在舒家医馆里静心养了两日,好汤好药用着,面色好了许多,除了吊着一条膀子,也瞧不大出来别的毛病。
舒观云也说了,他一路上吃了苦头,得慢慢调养,非一时之功。
他可听押解人犯的差役提起过,幽州大营对待流放犯人很是严格,入营的杀威棒是少不了的,至于挨了杀威棒能不能活下来,可就全凭体质好坏了。
这两日他闲来无事,躺的骨头疼,便跟医馆里的药僮闲聊套话,等于说金不语还不知道他名姓的时候,他便将人三代之内的事情都扒了出来。
金不语大半夜闯进来,喝的一副醉鬼模样,他心里便先警惕起来,起身朝后挪,靠在了床头,面上倒是极为客气:“不知道世子大半夜过来,可有见教?”
金不语骑马过来,一路之上吸入不少冷风,酒意加重,笑的便有几分轻浮,目光在他敞开的衣领上恋恋不舍的徘徊,爪子还毫不客气摸上了他的脸颊:“见教?”她混沌的脑子里飘过这两个字,捏了一块点心便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见什么教啊?本世子来给你送点心,顺便瞧瞧你伤的可好些了?”
独孤默出身于书香世家,其父孤独玉衡乃是朝廷重臣,虽名声不佳,但深受今上信重,若非此次科考舞弊案,何至于会被流放到幽州?
他幼承庭训,天资聪颖,书读的好,容貌又出众,在京里都是同龄人仰望的对象,十四岁便有媒人踏破了门槛,都被独孤夫人以长子年纪还小,尚无功名给挡了回去。
今上闲时也召他入宫伴驾,闲聊些时政经济,还曾向近臣夸赞:“独孤默聪慧敏达,朕已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入仕为官,一展所长了。”
他十六岁一举夺得状元郎的头衔,还未跨马游街参加琼林宴,便被牵连进了科考案,打入泥里,世情冷眼尝尽,没想到连这种纨绔子弟都敢来调戏他。
若是上京城里的独孤默,此刻大约已经用一整盘点心砸在眼前这纨绔子脸上让她清醒清醒了,但被下入大牢一路流放至幽州城的独孤默却忍了下来,只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了这纨绔的爪子,还客气道:“多谢世子关怀,在下的伤已经好多了。”
他猜测,说不定她明天便要派人将他送去幽州大营了。
比起与这种无耻纨绔周旋,在营中做苦役反而更合他意。
金不语不知对方所想,醉眼朦胧也失去了察颜观色的技能,想什么便说什么,直截了当的问:“你可能走路?”
独孤默很想说:在下是胳膊骨折了又不是腿断了。但碍于对方喷过来的酒气,还有痴痴迷迷的眼神,忍着恶心道:“能走。”只盼着她明儿赶紧将他送回幽州大营去,也不知道迟了两日会不会多挨几十棍子。
金不语忽然两只爪子捧着他的脸,神情认真:“你!别乱晃!晃的我头晕!”
独孤默:“……”外面都是这纨绔子的人,不知道喊非礼有没有用?
他目中冷意一闪而过,从脸上扒拉下来她两只爪子,冷静赶人:“天色已晚,世子既喝了酒,不如回家去歇着?”
金不语的脑子也不知道想哪去了,连连点头:“哦哦你说的对,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已经跟侯爷说好了,讨了你做我的小厮,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便进侯府,不必去营里挨杀威棒。”她还问对方:“你会写字的吧?”
独孤默:“……世子这是在侮辱在下吗?”
金不语醉后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嘟嘟囔囔说:“说不定过两日侯爷又想弄个老学究让我在府里读书,到时候你就做我的书僮……书僮,只要你会写字,课业就交给你了。”
独孤默没想到满门忠烈的定北侯府竟然出了这么个废物,视读书如畏途,听说营里也不大常去,反而更喜欢花天酒地,见色起意,真不是个好东西!
若是前任定北侯活着,指不定要扒了她的皮。
金不语酒意上头,才不管独孤默答不答应,便歪倒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独孤默用未曾受伤的胳膊去推她:“世子还请自重!”这无赖还要不要脸了?
醉鬼睡的不舒服,忽然低低说了一句:“……都是我的错。”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大半夜喝醉酒不在自家睡着,跑他床前忏悔来了。
“世子醒醒——”
外面候着的黎氏兄弟听到里面动静,闯了进来,一脸无奈:“不让他来非要来,冷风一吹便醉死了,回去不得让高妈妈骂死?”
两人像来时那样架着世子的胳膊要回去,临出门之时,年长的那名亲卫吩咐道:“小郎君再养几日,世子便接你入府,不必再进大营做苦役了。”
独孤默心道:谁要进你家做奴仆?遇上这样色胚的主子,要是三不五时调戏我一回,还不如在大营里做苦役呢。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强忍屈辱道:“多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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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腊月初八,定北侯的寿辰,侯府在幽州城内设了两处粥棚,广施腊八粥,算是为侯爷积福。
世子发话,独孤默已经被打包送进侯府交给高妈妈。金不言忙着清点嫁妆,连着好几日都跟丫环扯着长长的嫁妆单子埋首库房,等所有的嫁妆入了别院的库房,已到了定北侯寿辰的正日子。
金不言从嫁妆里挑了尊玉佛包装起来,略收拾收拾,便坐在妆台前发呆。
丫环皆知道她的心事,不敢相劝——定北侯府的那位妾室以及她所出的金不弃可不是什么软和厚道之人,自和离之后她头一次回侯府,等着她的可不就是明枪暗箭吗?
正在一屋子主仆发呆之际,听得身后有人调笑:“这是谁家漂亮的小娘子,不知道本世子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她一起出游赏雪?”
廊下的积雪早被仆从们铲除,街面上的积雪也零落成泥,被路人与车马践踏污淖,赏什么雪啊?
镜子里的金不言满怀愁绪也被她逗乐,忍俊不禁:“到处都是烂泥,也不怕污了鞋子?”
金不语穿着高妈妈新做的一双鹿皮靴子,轻巧灵便,骑马坐车就罢了,若是直接在街面上转一圈,恐怕回来就不识本来面目了。
“高妈妈也是的,明知道到处都是泥,偏要我穿这么新,还说要打扮的体体面面的,我双不相亲。倒是姐姐你天生丽质,稍微打扮打扮定然力压群雌,一枝独秀!”
金不言笑骂:“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姐姐刚刚和离,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没得让人说嘴。”
“只有寡妇才要打扮的素净,姐姐你是和离又不是死了丈夫,打扮的漂漂亮亮,回头给弟弟找个年轻俊俏又体贴的小姐夫,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是正经。”
她说着上前去,在金不言的妆匣里捡了红宝石玫瑰簪子插在她发间,又顺便给她挑了嵌红宝的金镯子戴上,还拿了胭脂来要给她上妆。
“胡闹!你会上什么妆,别待会让我出不了门。”金不言慌的捂着脸推她,闹散了一屋子的郁气,丫环们都松了一口气。
金不言到底体力不及她,被自家弟弟按着不让动,口脂腮红花钿一样不缺,眼影眉线都勾画好,细细给妆扮了,屋里几个丫环纷纷拍手叫好:“世子竟比奴婢几个都化的好,大小姐这么一打扮,真是漂亮。”
金不言照镜子一瞧,嗔怪道:“说吧,你给多少个小娘子画过妆面了?”
金不语作势沉思:“我想想啊……好像只有一个。”她眉眼皆笑,自得道:“谁让本世子心灵手巧,做什么都一学就会呢?”
金不言才醒过神来,感情她说的这一个人便是自己啊,她去捶金不语:“你整日在外面瞎胡闹,就骗我吧。”又有几分忐忑:“打扮成这样,不会太招摇吧?”
金不语反问她:“难道姐姐竟觉得,你打扮的素净了不安好心的人就会放过你?”
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金不语叹一口气:“也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何况还有我呢!”金不语握了她的手,亲自护送她去侯府。
定北侯府今日贺客盈门,除了幽州刺史等一干地方官员与地方缙绅,还有幽州大营的众将士们,都来齐贺定北侯寿辰。
郭子华与成均善来参加侯爷寿辰是头一回,去年这时候他与大公子金不畏还不咋亲近,今年被邀请也是意外。两人掐着点过来,远远见得侯府门口车马拥堵便有些退却,郭子华想了个主意:“不如你挤进去送了贺礼咱们就回去?”
成均善死拖着他不肯撒手:“大哥,咱们已经在营里吃了一个月的素菜了,肚里半点油水都没有,送了贺礼总要吃回本吧?我可早就打听好了,说是侯府厨子极舍得下本钱,宴席上还有红烧蹄髈呢,炖的软烂的肉皮,一口下去油脂就化在了嘴里。”他几乎是流着口水在央求:“哥哥你不陪我,我怕自己到时候吃相太难看!”
郭子华:“你让我留下来提醒你口水别滴在盘子里吗?”
成均善:“……反正你不许走。”
正在僵持之间,但见一辆四匹骏马拉着的华丽马车远远而来,随行的亲卫正是黎家兄弟,成均善兴奋的指道:“世子来了,不如咱们也跟着一起进去?”
世子身后跟着好几辆马车,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成均善目瞪口呆:“世子这是准备了多少贺礼啊?居然需要一个车队来装?”瞬间就把他二人的贺礼比到了泥里。
郭子华总觉得哪里有古怪,却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