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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后有孕,大齐皇宫透着股欢喜,也透着股紧张。
    顾掬尘却颇有些无语。无论她怎么跟昭明帝纠正,再怎么说明有孕与生活不能自理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昭明帝依然我行我素,事无俱细,皆将她按生活无能自理人氏照顾着。
    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室内镂空五鸟瑞兽铜炉内燃着淡雅静心的龙涎香。厚重暗沉的大漆案桌上,昭明帝正凝眉批改着奏折。殿外两株高大的玉兰树随花摇摆。
    一双如玉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将他处理完的奏折拿开,另拿来了一份奏折替到他的眼前。殿内原有几个服待的宫婢、太监,自见到了顾掬尘进来后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即使大太监李夜行亦不例外。
    李夜行在转出殿阁之时,看到昭明帝嘴角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不禁叹了口气。
    昭明帝一向清冷,独对顾后,却是纵容至极。虽然是天下至尊至贵的一对,但他观两人相处与这天下任何一对和美夫妻也没任何区别。
    不过是一个闹着,一个宠着罢了。
    嗯,不对,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两人之间,谁闹着谁宠着竟是可以相互转换,其转换间更是自然而然,行云流水,流转自如。
    他摇了摇头。想到某些情节颇是有些嘴唇抽动。
    他是陛下亲随。看惯了昭明帝与顾后之间的相处。这两人相处,有时竟有种分不清谁是夫君,谁是妻子的错觉来,这感觉颇是古怪。谁能想象在百官面前的清冷威严的昭明帝撒娇,闹脾气的样子,李夜行想了想几次看到了情形,禁不住身体一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头一次看见之时差点没惊掉下巴,奈何他不能笑,只能强憋着。好险没憋出内伤出来。
    记是那一回是顾后回娘家,原本说好住上一天便回宫,结果顾后玩脱了,一去五六天不见人影,还是昭明帝亲自去接,顾后才施施然回了宫。
    那一回他第一次看到昭明帝摆脸色顾后看。当时的他还是很辛慰的。毕竟是自家主子,如此夫纲不振,他也颇觉有失颜面。
    终于看到昭明帝有重振夫纲的态势,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了。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细看这一场夫妻内斗,不知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他看到顾后仿佛没有经过任何心里建设,将作低伏小哄着昭明帝。她细心至极的哄着。
    昭明帝自然乐见其成,他便开始任性起来,要顾后做这个做那个。嗯,特别是行周公之礼之时。
    在他值夜之时,他耳力灵敏,寝殿内的动静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那晚上动作的竟是顾后在上的……哎,他叹了口气,原本他是在心里暗自鄙视自家主子的夫纲不振的。可看这昭明帝闹上这一回,虽然夫纲大振,可这方法委实清奇了些。
    不过暗地里,他是颇为羡慕的,只可惜……,他叹了口气。
    自家主子能得顾后在夜里全心服待上几晚。他真心觉得主子闹上这一回还是划算是很了……嗯,虽然少了点威严,但这不是没人知道吗?威不威严的这不是没人知道……
    昭明帝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正被部下腹诽。
    他抬头,细看顾掬尘。见她着的正是昨天里他挑的那一身紫红织绵小袄。她身上着的这一袭综裙用的是银线绣各样花卉百鸟图案,其色斑斓七彩。天光正好,殿内有一线阳光从外透进来,映着其色如流霞,华艳非常。更映得顾掬尘白晳无暇肌肤,尤如万紫千红里一朵莲,有一种不染凡俗的高华贵气。
    步拂花面带微笑,“嗯,我给你挑了的这一身衣赏不错吧。赏尚衣局的绣娘针细工夫不错,一会待朕赏她们。”
    顾掬尘撇了撇嘴,心是暗自腹诽。也不知这位是什么审美,她这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赏,好险没晃瞎她的眼。她原是不打算穿来着,可想想是这位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特意给她挑衣赏,这份心意很是厚重。她不忍心推却,便只能捏着鼻子穿了。
    反正自己穿这一衣,辣的是别人的眼睛,好歹心里平衡了些。穿了这一身,就是想换这位一高兴,放她出宫走走。
    步拂花将她抱坐在自己膝头,笑着看她,似笑非笑。仿佛一眼看透了她。
    顾掬尘看他这眼神,心里颇是忐忑。忐忑心起,不自觉有些扭动。步拂花有美人在怀,又是自己心上之人,她这一番动作。他竟人些把持不住,心里一烫,难免起了反应。
    他转头看天,知此时便不是时候,于是清咳一声转了话题,“阿尘又待不住了吧?今天是被谁逮住了呀?”
    顾掬尘自然查觉身下男子的反应,有些羞怒,从他膝头跳了下来。看他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挑眉一笑,却不打算放过他,挑眉看他,“可要我帮你。”
    步拂花清咳一声,见她得意的样子,有心逗逗她,唇边擒了一抹笑,看向她,“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天色未晚,白日里……倒底不妥……”
    顾掬尘轻“啐”一声,白了他一眼,但倒底羞于在这种事上争高低,转了话题,“……昭明,我都说了要回去看看,待过几天罢了。你也知道,家里母亲向来是个仔细的人,在家里我也会妥妥贴贴的,不会出一丁点意外的。……此次我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回家。如今我弟处理家务,前几天不是闹出一点乱子了吗?我父母又治他不住。以前也就我能震得住他。此次待我回去看看,训上他一顿,也省得他再闹出什么妖娥子。”她走上前,在步拂花的脸上响亮的印上一吻,“好夫君,你便允了我吧。”
    步拂花站起,伸手刮了刮了她的鼻子,“那也算不得什么乱子,不就是打了几个北漠商人吗?我已派了李夜行去处理了。已经处理好了,哪里用得上你再跑一趟。”他抬头看向一旁的沙漏,“到了吃莲子羹的时辰了,你可用了?……”
    顾掬尘目光躲闪,一脸的憨笑,“用了,用了一大碗才过来的。”她抚了抚肚子,还应景的打了个嗝。
    步拂花摇了摇头,看着她这样一副神情,有些好笑,“可是莲子羹吃腻了,我让御膳房再换些别的。银耳羹,红枣羹,燕窝羹……”
    顾掬尘点头,“好,换些旁的。”反正她也就偶然吃上一回,幸好还有梦觉那个憨丫头是个能吃的。
    然而她一抬眼看便望见步拂花眼底一抹看透你的戏谑,她有些泄气,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垂头丧气,“美人呀,顾爷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的呀。再说这京城里,在你眼皮底下,还能出什么事?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保证多带些人出去还不行……”
    步拂花见她这样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心疼,想着陈太医交代过有孕的人要心情欢喜,他点头同意,“也好。阿尘便出去走走。”
    顾掬尘大喜,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步拂花这才放了她离开。
    步拂花看着一阵风似的离开的顾掬尘,笑着摇了摇头,叫来李夜行细细安排了一番。
    顾掬尘得了御令,心情大好。她转进自己的寝殿,待得她再次出来之时,已然是位翩翩少年郎,只见她玉冠博带,着紫色云豹三品官服,戴红宝石镶顶玄色官帽,着翘头鹿皮靴,腰佩金鱼袋,手拿白玉笏。
    待得她这一身行头再出门,宫里的待卫不等她拿出令牌,便放了行。一路待卫皆躬身向她行礼。还有些与她熟识的待卫,更是满脸堆笑着与她寒暄,“顾大人又进宫看望娘娘呀?”
    顾掬尘点头,另一个护卫也笑着道:“顾大人好久不曾进京。此次进京定然是听说娘娘有喜才回来的吧。小子在这里祝娘娘金安了。”
    顾掬尘颌首点头,以表谢意。她向长忆使了个眼色。长忆会意,从袖袋里拿出两只荷巴,笑着递给了这两名护卫。
    也有精明的护卫见这两人恭祝一番娘娘之后,还能行顾大人的赏,颇是懂得照葫芦画瓢的精髓。
    顾掬尘万万没想到,平素这些总板着张脸的护卫还有如此精明。又不好厚此薄彼,只得按个分荷巴。
    长忆更是苦不堪言,她袖袋里的这些银子可是自家主子出去胡天胡地的资本可。可没想到这还没出宫便散了干净。
    “走了,走了。”顾掬尘额角见汗,从护卫堆里挣了出来。仰头看蔚蓝的天空,看向一旁垂头丧气的长忆,“还剩多少银子。”
    长忆把手一摊,“碎银加银票,一千三百二十一两全没了。”说着她还白了顾掬尘一眼。
    顾掬尘尴尬,“……嗯,没事,走,咱们去赚银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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