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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镇,城如其名,早在安达尔人入侵前就已由先民建成。它不仅是维斯特洛历史最悠久的城市,在君临建成以前(甚至建成后的百年内)也是七国最大的城市。位于河湾西南角、蜜酒河注入低语湾与落日海入海口处的它,是维斯特洛东西向交通大动脉之一——玫瑰大道对应君临的彼端。
    没有受到战争波及,河湾西部的春种早已完成。随着接近西征终点站,道路两旁田野里的青绿作物逐渐变得密集高大,沿途与大军不期而遇慌忙避让的行人车马也越来越多……顺着玫瑰大道的最末段持续赶路,战争的氛围越来越淡最终几近于无,春日的气息反倒越来越浓漫溢在整个天地间。
    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维斯特洛第二大城市像幅画卷一样徐徐展开在艾格面前。
    旧镇庞大臃肿的身形横跨在入海口南北两端,向着陆地的一面是蜿蜒曲折密布哨塔的城墙,墙里墙外都是像蚁窝一样密集复杂且低矮的宅屋。而面对海洋的一面则是整片港口,无数战舰商船和星罗棋布的码头……
    与君临大同小异、只略微缩水的城市剪影中央,矗立着它那举世皆知的地标建筑:参天塔。
    如果说绝境长城是冰火世界最庞大的人工建筑,那坐落在旧镇中心征战岛上的海塔尔家族居堡就是最高的。既是城堡又是灯塔的它如此突出和显眼,就像天神插在一张铺满各色馅料薄饼上的巨型蜡烛,隔着老远就跃入视野。实际上,不是今天——早在昨日夜里还身处二三十里外时,大家就已经能用肉眼看到它塔顶的火光了。
    在参天塔高耸入云的身形压制下,旧镇不逊君临的厚重城墙倒低矮得仿佛不存在了。
    城市的东南大门一如海塔尔家承诺的那般洞开,门外一箭之地外的岔路口边指路牌下,一支挤挤攘攘,人数众多且衣着华丽的团队安静乖巧地等候着西征军前锋部队的接近。
    在绕城盘飞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埋伏过后,艾格拍拍雷哥的背脊,向着那群人落下去。
    和大小比例上看起来的轻松闲适不同,额外载着近两百斤的分量飞行即使对成年巨龙而言也是件十分费力之事,艾格在地面也是骑马或乘车赶路,一直到接近至能肉眼看到旧镇的城墙时才换来绿龙,切到了龙骑士状态登场。
    此举显然起到了期望中的效果,当在一片尘土飞扬里从天而降、落到迎接的海塔尔家众人面前时,他们仰视中的惊惧敬畏强烈到无法掩盖。
    艾格从龙背下到地面,正一边向人群走去一边摘着骑行手套,一名高大英俊,身着灰绿相间的轻薄长衫,风度翩翩地位明显高出平均水准的贵族男子便颇有勇气地朝着他和雷哥迎来,一边迈步一边带着热切的笑容开了口。
    “早听闻首相大人英雄盖世,今日终于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男子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率先自我介绍,“我是贝勒·海塔尔,雷顿·海塔尔伯爵的长子,我的父亲大人身体有恙不便出行,命我代表他率众欢迎您的抵达。”
    “终于有幸吗?”艾格带着浅浅的微笑道,“我可记得,早在谷地血门外时我们就曾有机会见面,只是某人忙于其它事务,没机会见一个小小的守夜人后勤官罢了。”
    这番话是有来由的,艾格曾在随劳勃国王出征谷地公义者同盟时住在血门外的王军大营里,他当初趁着这个机会向云集而来的六国贵族们狠狠推销了一番守夜人产业,而贝勒·海塔尔就是他“求见了但没能得到接见”的许多傲慢贵族之一。
    贝勒被揶揄得语塞了片刻,保持着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想到了合理的解释:“这个……首相大人有所不知,我弟弟加尔斯老大不小了仍未婚配,当时全家都正急着为他物色适龄的小姐们呢,哪有功夫做生意!然而高不成低不就,直到今日依旧单身——这事,说不准还得仰仗首相大人牵线搭桥呢。”
    血门外的王军大营确实是一场豪门相亲会,海塔尔家男性成员的婚事也历来都是难题一桩:旧镇的统治家族富裕而强大,往上追溯甚至连王后都出过不少(无论是河湾王后还是七国王后),寻常的小贵族确实没资格与他们联姻。可大贵族么:玛格丽·提利尔、亚莲恩·马泰尔、阿莎·葛雷乔伊……这些稍微门当户对一点的,哪个不是头衔比“伯爵”高一级,还自己肚里都想法一堆?长子都不一定看得上,别说什么次子了——要是这位次子再心高气傲一点,打光棍也就成了大概率事件了。
    这倒确实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而此人能这么迅速地想到说法甚至还打蛇随棍上地攀起关系,倒也真是个社交的人才。
    “等我来牵线搭桥?”当介绍人,怕你请不起,但作检验员验验货,倒是很乐意效劳——艾格心中暗道,微微一乐,没有伸手去打笑脸人。“那你有的等了,我个人建议你不要把我当作指望。”
    “嗨,一个小小的玩笑,首相大人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我等小人物婚事的功夫呢!”
    贝勒·海塔尔哈哈一笑,转身向他介绍起了随行众人。
    “这位是总主教大人。”
    一个身着金白华袍的胖子略带谄媚地朝艾格点头示意。
    “这位是幼弟亨佛利。”
    一个用崇敬目光看着他的年轻人。
    “这位是学城今年的轮值主管佩雷斯坦博士。”
    某位看起来就很学识渊博的白发老头。
    “这位是旧镇的市长……”
    ……
    足足花了一分多钟,“欢笑”贝勒才把今次出城迎接的代表团人物介绍完毕。一座城市投降和一座城堡投降的差别就在这里了:数十万人的聚居地和单纯的贵族居城毕竟不一样,这里不只有主人、仆从和护卫,还有自由的居民。海塔尔家这回把各行各业的头头都聚拢在一起带来见艾格,心里有没有怀着示弱的打算不好判断,至少在明面的礼节上,真是做到了让艾格无话可说。
    这群人在他骑龙从天而降前就已经享受过了西征军前锋搜身的下马威,但让艾格很敬佩的是,他们中没有一个在面上表现出对此的不忿和怨念。于是,气氛友好和谐的初次见面很快结束,在海塔尔家继承人的带领下,艾格领着部队通过了旧镇的大门,一边听贝勒爵士介绍着这座城市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穿越半个城区,直到进入高耸无比的参天塔。
    海塔尔家在降服的各项程序上都做得完美无缺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三百年前,他们就是靠着这套操作在伊耿·坦格利安一世的伟大征服中毫发无伤,甚至还获益良多。
    然而,三百年后,艾格面对这番故技重施,坐到会议桌首座上后第一句话,便如当头棒喝般吓了他们一跳。
    “贝勒爵士,你和你的家人们,做好搬家的准备了吗?”
    ……
    第709章 高塔家族(中)
    “搬家?”贝勒心脏一颤,屁股刚刚沾到椅面的他不敢继续坐下去,僵着身子摇头作一脸茫然状,“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首相大人。”
    “我认为你应当明白。”艾格斜睨了装傻之人一眼,“但就当是提利尔大人疏忽,海塔尔家又消息闭塞吧。女王打算邀请全河湾的大贵族们到君临小住两年,以增加彼此了解,培养君臣间的感情——这是陛下的决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住?两年?
    贝勒嘴角抽动,强笑着问道:“可这……不是给投降的各家准备的待遇吗,海塔尔家从未公开反抗女王,更没对首相大人的西征军动一刀一剑,主动投诚,怎可与被动投降的那些家族一概而论?”
    “主动投诚与被动投降?”这倒是个有趣的辩论切入点,艾格放下双臂轻握住椅把手,惬意地敲打起手指,“你觉得没有起兵对抗西征便算投诚,但我倒认为:你在高庭决战爆发前公开宣誓效忠女王,牵制河湾联军的组建和集结,或是大战进行中时率军从背后来袭,配合我军进行两面夹击——这,而不是在胜负已分后站队,才叫投诚。”
    “当然了,考虑到这两种情况下你都是背刺直属封君,不忠于河湾,我相信女王也不会强人所难,真以这样的标准来期待海塔尔家。”艾格带着浅笑看了眼就坐于次席,一脸吃了苍蝇表情的梅斯·提利尔公爵,不想再浪费时间和贝勒辩经,“不过,我个人认为这项讨论没有必要继续,女王的意思很明确:所有名单上的河湾贵族都必须受邀,到底是‘投降’还是‘投诚’,不重要。”
    贝勒被艾格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的要求打得有点懵。
    在海塔尔家看来,他们既没有出兵反抗,献出城市和参天塔的投降姿态也如此端正和乖顺,女王和她的首相就算再怎么不满,也应该碍于舆论影响和大众观感,给予他们较温和的对待才是……怎么面前这黑衣首相,就是像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死死咬住他们不放了!
    坊间有传闻说艾格·威斯特此人是个小心眼,难不成……当年没主动买他守夜人债券这怨,竟有这么深?
    “没能在战争伊始便坚定地支持女王,确实是海塔尔家决心不足。”请神容易送神难,眼下艾格和他的部队已经进了参天塔,再想反悔逐客也不可能了,贝勒心知必得脱一层皮,只好咬牙道,“海塔尔家愿意为此承担合适的军费补偿……”
    “一码归一码。”艾格直接打断道,“我只再说一遍:赔款和补偿,女王也许会要,也许不会,这需要你与陛下面对面谈。但,搬往君临这一条,没得商量。我给你们一周时间做准备,届时仍未准备好的话,我就顺路‘捎’你们东返了!”
    “这不对吧,首相大人。”肥胖的总主教皱眉开口,教会历来受海塔尔家庇护,他个人又收了海塔尔家不知多少好处,此刻当然得仗义执言替朋友争取利益,“既然陛下是‘邀请’,那对坦格利安家向来忠心耿耿的海塔尔,难道连决定要不要接受邀请的权力都没有么?”
    “你竟然还好意思说得出‘忠心’这个词!”梅斯·提利尔低声咆哮道,“海塔尔家连直属封君的号召和命令都敢拒绝和违抗,却有脸对女王陛下说什么忠心耿耿!我呸,我看不是忠心,是恶心!”
    虽然梅斯·提利尔与贝勒·海塔尔论起来不仅是君臣还是连襟,但此刻前者脑中只有怒火而没有亲情:统治着河湾最富余强大的伯爵领,海塔尔家能召得出一万上下的兵力参战,多出如此数量的精兵,战争本可以是另一个走向……
    但这群住在高塔里的软蛋,好的不学,偏偏学他们三百年前的老祖宗,无视了封君的召唤!
    也幸亏提利尔家福大命大,与艾格有些交情,玛格丽那丫头又脑袋灵光,火速投靠女王当上带路党,才没落得末代河湾王——园丁家族在怒火燎原之役中的下场。不然,谁知道会是哪家捡漏,坐上下一任河湾领主的宝座?
    不愿并肩作战,那就一起吃瘪倒霉吧,谁他妈也别想独善其身!
    “提利尔大人,您误会了。”总主教继续解释,颇有义气地按约定扛下了锅,“雷顿·海塔尔大人并非是自作主张要违抗高庭的命令,是我在七星教堂中绝食祈祷了七日七夜后得到神启,得知丹妮莉丝女王乃是天选的七国君主,反抗她的敌人将会遭遇灭顶之灾,才赶来参天塔,说服了虔诚的雷顿大人不要参战……”
    “闭嘴吧,你这头满嘴谎话的肥猪!”总主教可没有另一个世界基督教教皇的威名和权势,梅斯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老掉牙的神棍套路,连改都懒得改就想再用来忽悠三百年后的人吗?”
    ……
    艾格乐见河湾人之间明争暗斗的局面,但场面的话,还是算了。
    “够了!”眼睛耳朵都被吵到的艾格伸手拍了拍桌子,叫停争吵,然后语气放缓,“贝勒大人,既然海塔尔家如此忠心耿耿,又为何要推拒女王邀请您家族做客的盛情?你们的头衔和土地都将不会受到任何剥夺或削减,这只是一次简单纯粹的旅行和暂住罢了。”
    “首相大人,女王的好意,我想海塔尔家一定是想领的。”总主教闭了嘴,学城的轮值主管佩雷斯坦博士却接力开了腔,“只是……旧镇作为七国第二大城市,又与君临相隔千里,其管理和统治难度,可绝非一眼望去只有农民的城堡或村庄可比。只有千百年来始终坐镇于此的海塔尔家,才有足够的经验、威望、人脉和能力维持它的正常运转,确保王朝更替下秩序的平稳过渡。贸贸然将参天塔的主人挪到君临去,只怕城里会出什么乱子哪。”
    停顿了一下后,白发苍苍的老学士语重心长地总结:“我个人以为,继续替女王看守王国的西南海岸线,才是海塔尔家最能发挥作用和体现忠心的办法!”
    年长,博学。套着这两个光环,佩雷斯坦博士的话立刻引来了一片点头附和。
    但艾格的脸色却肉眼可察地阴沉下去。
    只怕城里会出乱子?
    这话若是对来到这个世界前地球青年的那个艾格说,他大概会觉得老学士真是在为大局着想,但听在此刻已是女王之手的他耳里,这却是已经近乎赤衤果的威胁。
    只怕会出乱子是假,有人会搞出乱子来才是真!
    海塔尔家族在河湾的地位,有点类似波顿家族在北境——不同之处在于,在这种对应关系里,与史塔克家族“匹配”的园丁家族已经被征服者消灭。
    也就是说,现在河湾没有比海塔尔家资历更老、能量更大的势力。
    作为维斯特洛最有名望的几大家族之一,海塔尔家的历史悠久到可以一直追溯至黎明纪元,而血脉则古老骄傲到甚至很少需要用“青手后裔”来给自己脸上贴金(因为他们的祖先是“与青手联姻”而不是“诞生自青手一脉”)。曾经称王的他们,靠着“臣服与配合”这一招鲜,挺过了安达尔人入侵、历代河湾王的更迭和坦格利安时代,以放弃王号为代价,一直得以保全近乎等同于“旧镇王”的特权地位。
    他们在旧镇的势力之深、之牢固,远远超出了艾格之于后冠镇,甚至可能就连史塔克家对临冬城及其周边的控制力都无法与其相较——毕竟,北境腹地的人口实在太少,也根本没有教会、学城、商会和银行这样自成一体,本身也拥有能量和影响力的次级势力。
    眼下参与接待艾格的城市各行业首脑无一例外的皆替海塔尔家说话,就是这种根深蒂固的最直观表现。
    对于稍微性格弱势或是怕麻烦一些的当权者而言,这种局面和困难足以让他们打退堂鼓转而选择羁縻策略,但对啃惯了硬骨头的艾格而言,旧镇上下各行各业皆替海塔尔家说话这一现象,却恰恰成了他必须替高塔家族挪窝的理由!
    ……
    第710章 高塔家族(下)
    艾格没有急着对线,而是从靠背椅中缓缓坐直起身,躯干前倾双臂放上桌面,十指交叉顶住下巴,就这样用双手组成的三角支架托着脑袋转动面部,像审视在座诸位的相貌一样用阴恻恻的视线缓缓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
    直到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不悦,现场也从七嘴八舌的嘈杂渐渐变到安静,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看来,海塔尔家在旧镇真的是很有威望和影响力呢,是吧。”艾格看似彬彬有礼实则阴阳怪气地说道,目光从老学士所戴铜制戒指上扫过,确认了自己的记忆,“佩雷……斯坦博士——希望我没叫错,我记得您是一位学识极为渊博的历史学家。我丝毫不敢质疑您在自己领域的权威性和学术高度,正如我半点也不想了解你在另一个名为‘正攵氵台’的领域中的见解和观点。”
    “如果您真的了解女王所思所想,或有能力辅佐一位君王治理好国家,为什么我从未拜读过您撰写的任何一本正攵氵台类书刊,也没有任何一位国王邀请你出任御前大学士或担任国王之手?”艾格耸耸肩,并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丹妮莉丝女王是整个七国,而非旧镇的君主。比起一城一地的秩序和繁荣,她更看重的是河湾贵族们展现忠心的诚意,因为这关系到的是整个王国的稳定。如果非要在旧镇和七国之间做个二选一,我想,无论是陛下还是我,都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选择以大局为重……更别提,有在座这么多人中豪杰在,我真的是不太相信:这旧镇少了参天塔的主人,就立马会崩溃掉了。”
    中间这段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然后艾格才把矛头重新对准学城主管和他背后的正主:“无意冒犯,但在海塔尔家是否该受邀赶赴君临这件事上,我不要‘你以为’,也不要‘他以为’,而只要海塔尔家回答:能不能接受,多久能准备好?”
    这番话里本还有一句“我要我以为”,但略显狂妄,艾格索性跳了过去。
    语毕,他撤掉支撑下巴的双臂重新靠回椅中,摆好最舒服的坐姿,只留目光仍对准海塔尔家的继承人,静待贝勒的最后表态。
    艾格摆明是要清算海塔尔家了,而且保不准这就是女王的意思——在提利尔家已经完全投降,海塔尔家自己又决策失误打开了旧镇和参天塔大门的情况下,旧镇人根本就没有正面对抗的手段和办法。
    在座皆是各行业的首脑,哪个不是人精?对海塔尔家的忠诚和义气,他们刚刚已经通过口头表态展现过了一次,但如果再哔哔下去,说不定自身都要被坦格利安家的真龙之怒殃及,替海塔尔家陪葬了。
    于是整个大厅内很快变得鸦雀无声,再无一人替参天塔的主人仗义执言。
    除了海塔尔家自己的成员。
    雷顿·海塔尔伯爵的幼子,亨佛利·海塔尔带着怒气站起来,满面通红。
    作为这一辈里最小的儿子,年纪尚轻的他注定与继承权无缘,所以成长过程中也不曾受过与正攵氵台相关的任何教育……在投诚代表团里,他算是最天真烂漫最没城府的凑数之人。可以说,唯有他一人,在城外时所表现出的对艾格的崇拜和尊敬不是演戏。
    但即使是幼稚单纯如他,这下也看出来了:自己心目中的救世主和大英雄,此行竟是针对自己家而来!
    “艾格大人,你说女王‘邀请’的是我们全家,这其中难道也包括我父亲雷顿大人吗?他已经不理政务多年,与我的长姐在参天塔顶的房间内潜心学术……年老体衰又久未经风雨,此去君临千里之遥,万一途中有个闪失,叫我们这些小辈该作何想!”
    “路途遥远是事实,所以你们早点出发才能顾及老人,慢慢赶路。”面对气冲冲的年轻人,艾格依旧面无表情,“至于车马劳顿或颠簸之类的担忧——可以坐船嘛。”
    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若只考虑参天塔伯爵年纪大就愿意破例,那很快河湾地就到处都是下不了床的“病号”了。雷顿·海塔尔也许确实身体不好,但放他一人留在参天塔了,要不要再安排几个儿女,若干仆人和几打侍卫陪伴保护他?
    而他作为海塔尔家的族长和主心骨,不接受人地分离的安排离开旧镇,光拉几个小辈去君临作人质有屁用?
    这边退一点,那边让一步,来来去去一折腾,大王领计划就别搞了!
    “首相大人,你……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亨佛利·海塔尔到底年轻气盛,被这番无耻言论一激便额上青筋暴起,身子一晃,惹得周边艾格护卫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你难道没有父母么!”
    “亨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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